听见廊下朱赫塔娜询问小安子的声音,怀袖心中如春日暖阳拨开云朵,温柔照拂着身心。这些日子,朱赫塔娜为她操的心,怀袖心里有数。
朱赫塔娜一方面希望她能更多地享受自由无羁的光阴,不许北疆将军府跟来的管教嬷嬷约束,另一方面,又挡着姐夫马尔汗的盘问。
马尔汗多少也嗅到了一点她和容若关系的不寻常,几次旁敲侧击地试探朱赫塔娜,全被朱赫塔娜顶了回去。
雪雁和素儿都说起过,无意中听见他俩人闲谈,马尔汗问及此事,全被二姐冷硬地噎了回去,她这个二姐夫向来舌辩不如二姐,总碰得一鼻子灰。
怀袖知道二姐护短,可是让二姐如此为她操心,也确实心有不忍,思及此处,想着自己日后还是少去外面的好。
素儿出去不多时,引着小安子一同进来给怀袖请安。
此时,同在这座繁华京城,另一座深宅府邸的高墙之内……
“大人,皇上命张廷玉亲自善后牛街清真寺一案,那日我在房檐上看得真切,那个红衣头目的确当场就被乱刀砍死了,没留下任何活口。”黑衣人说道。
坐在对面太师椅上的索额图,一面听一面缕着略显花白的胡须,微微点头道:“这次事件中,康熙安然无恙,这倒也不碍事儿,这件事里外对我们都有好处,你当下的任务是全力保护好我外孙,胤礽皇太子的安全,其他的就不要管了,我自会派别人去打理。”
“是,相爷!属下明白。”黑衣人点头应道。
“没什么事你就去吧,最近城里风声紧,没要紧的事儿,就不要常来找我。”索额图吩咐道。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却仍旧站着没动。
索额图不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相爷,我那天还无意中救了一个人。”
“哦?是谁?”索额图缕着胡须的手停顿下来。
黑衣人顿了顿说道:“是个年轻的女子……”
说这话时,从黑色的蒙面薄纱缝隙间,露出的三角小眼中,闪过一丝黠光,迅速与索额图对视一眼。
★★★
“素儿,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比刚才的好些?”
怀袖举着一副刚写好的红纸竖贴,从屋里跑出来,素儿和几个小厮,架着梯子往廊檐下的匾额上贴福贴。
“嗯嗯!”素儿边扶梯子,边点着头说:“这个好,一会儿把这个贴到二格格的佛堂去,二格格瞧见了一定喜欢!”
“嘿,你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把二姐的佛堂忘了,幸亏你提醒的及时,一会儿就去贴这个!”怀袖兴奋地将手里的福贴再三看了几遍。
“身子才刚好些,就站在地冻寒天里嘚瑟,穿的这么少,当心流着清鼻涕过年!”朱赫塔娜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穿过垂花门迎面走过来,顺手将站在门口的怀袖,拉在自己身侧。
“瞧瞧,这手冻得冰凉,素儿也不好生看着你主子,由着她胡来,你也该罚!”朱赫塔娜口中诉斥,脚步却没停,侍女们赶着撩开棉帘,进了屋,往西窗下的暖炕上坐了。
红晴端过黄灿灿的铜汤婆子放在朱赫塔娜身侧暖着,怀袖的手始终被朱赫塔娜紧紧攥握住,暖暖的,她跟着坐在一旁看二姐“发号施令”。
“丫头小子们发放的年利钱,账上的数我已经对出来,你去支了,照往年的旧俗发下去,若是谁家有急等用钱的,也不必非等到年三十儿晚上,可早些支取。”朱赫塔娜对一个管家媳妇嘱咐道,那管家媳妇听了点头应着出去了。
“初一走门送的礼我也亲自过了目,哪家哪份都贴了红封帖子,到时按人家送去就是。”朱赫塔娜又对另一个上了些年岁的管办说道,那管办听着不住地点头应诺。
朱赫塔娜转脸又说:“过年这几天直到正月十五前,除了旧年既定的几场席,再添五桌席面儿,时间临时定,你们提前预备着,祭祖的物品单子我单独列支,你们直接去管家那儿领,这个我也特意交代过。”朱赫塔娜说话时看了眼身边的怀袖,怀袖调皮的冲她吐舌头。
朱赫塔娜浅笑,内外上下巨细皆叮嘱完吩咐毕,最后说道:“我要交代的就这些,你们各忙各的去吧,过年辛苦你们些日子,出了十五,我自然不会亏了你们,府里的规矩,你们这些老人也都是知道的,都下去吧。”
“是!”一众丫鬟婆子纷纷应声低身纳福后正准备离开,朱赫塔娜又单另叫住厨房里的管事媳妇,吩咐道:“府里原先的小厨房,正月仍照旧设着。”
怀袖听见最后这句,心里一阵窝心的温暖。
她知道这府里的小厨房除了朱赫塔娜的佛斋,就是给她单独做汤羹点心,自打住进这兵部尚书府,二姐从没让她跟着府里的内眷们一起用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