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闻听此话,还没看脸就已经吓地惨白。
小心踮着脚,探头向宝兰胸前看了一眼,吓的赶忙跪在地上一连磕了数个响头,口中颤声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全是奴才一时疏忽,并未注意主子出门时候换了这个……”梨香一边说一边连连磕头有声,声音已带了颤抖的哭腔。
宝兰见梨香如此情景,却扔不明缘故,但见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心中猜到定是自己哪里错了,却又不知究竟错在何处,满脸疑惑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垂首站在当地。
孝庄看了宝兰一眼,沉声问:“你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呢,对吧?”
宝兰低了头,如实回复:“臣妾确不知,还请太皇太后赐教。”
孝庄继续问:“我先问你,你脖子里的这条龙华是哪儿来的?”
此时,坐在旁侧的康熙闻听此言,才认真去看宝兰胸前那条白绢龙华,这一细看,便觉确有几分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宝兰低头看了眼胸前的龙华,即刻底气十足地仰起了头,说道:“这条龙华是我姐姐赫舍里皇后在世时,送给我的。”
孝庄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赫舍里当年临终时候赠与你的,对不?”
宝兰闻听孝子此言,顿时惊诧地目直口张,顿了片刻才吞吐说道:“正,正是……”
孝庄看着宝兰惊诧的目光,脸上露出微笑道:“你一定纳闷儿我是如何知道的,对吧?我这就告诉你。”
说罢,孝庄指着宝兰胸前的龙华,对旁边端坐着的康熙皇帝说:“这条龙华原是我当年送给赫舍里的。我记得非常清楚,她临产的前几天去我宫中给我请安时候,脖子里还戴着这个,那时天气已经炎热,我就说她:‘身子重了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穿戴了,以轻便利落为要’,她却说:‘别的都不戴了,只戴着这个,因是我送的,便图借了我的福气给孩子讨些吉祥。’因此,这件东西我印象极深。”
康熙闻听,再看那条龙华似想起了什么,隧剑眉皱气,斥道:“宝兰放肆,这东西岂是你当下的身份能佩戴的?”
宝兰闻听赶忙跪地叩头道:“求太皇太后宽恕我无知之罪。”说罢,也是连连叩头。
此时下面的索额图快坐不住了,刚才听见孝庄说那番话的时候,额头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此时可大可小,若不追究,则只斥责几句便了事儿,若追究起来,则是以下犯上,被打入冷宫也不为过,此时,便是只听上面的一句话了。
孝庄微含笑意道:“我想,你姐姐当年临终前将此物赠与你,想必是想提点你行为皆尽高贵端庄,只是你还未深解她的意思,这个东西你也不是不能带,只不过戴的早了些。”
说罢对旁侧跪着的梨香说:“你既已是掌事宫女,就算没伺候过先皇后赫舍里,也应该明白那团凤图案,唯有皇后才能用得,旁的嫔妃是无权使用的,依我看,你对这些宫规戒律尚不明白,也就没有资格做掌事宫女,下去领十板子,去尚衣局当差吧。”
梨香哭着磕头谢恩,被两个小太监带走了。
宝兰跪在地上,听着刚才孝庄对梨香的发落,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有孝庄在场,又是后宫之事,康熙虽然贵为皇上,后宫主事却只能全凭太皇太后孝庄料理。
孝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宝兰说道:“你也起来吧,念在你新入宫,这一次就不追究了,只以后要学会行事收敛才好。”
宝兰闻听不再追究,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赶忙磕头,口中连连谢恩。孝庄命其免礼平身,仍旧让她继续参加斗茶大赛,至此一节算是翻过去了。
苏麻喇姑缓缓舒了口气,连怀袖刚才也是替着宝兰担心了一把。
虽然刚与她有过口角之争,却毕竟是些不足提及的私人小事,如今日干系前程的大事,怀袖心内却并不希望宝兰受到重罚。
幸好此事由孝庄料理,孝庄平日参禅礼佛,心内常存善念,刚才处置那掌事宫女,不过只罚了十板子只破个皮肉,叫她长些记性,并未刻意为难。
怀袖见宝兰站起身,回到殿中央的花梨木茶桌前时,已完全没了刚进殿时的气焰,小心翼翼地煮了水,烫了两只紫砂茶碗没用茶匙取各取出一些茶叶放入到紫砂茶碗内。
此时水已滚沸,宝兰提起铜壶在紫砂杯中轻轻注了水,怀袖心中正纳闷时,却见宝兰端着托盘来至康熙和孝庄面前,将茶奉上,低头说道。
“方才,老祖宗的教诲我铭刻于心,今后定收敛行事,行为端庄,今日我只悉心冲泡这两盏太平猴魁贡献给皇上,老祖宗,请皇上和老祖宗饮了此茶,也算给我一个悔过再生之契机,我今后常去老佛爷身边伺候学习礼教,只望能及得上家姐当年的万分……”说罢单膝归于地上,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呈于康熙和孝庄面前。
孝庄笑道:“听你说话也算伶俐乖巧,不过是无心之举,新人难免犯错的,以后小心些便是了。”说罢端了一杯茶去。
康熙也端了另一杯,说道:“你起来吧,既然老祖宗都不追究了,你以后记住便是了,不过,日后多去跟着老祖宗学些东西倒是应该的。”
此时,宝兰已经款款起身,眼中略带着微红,水雾含烟望了一眼康熙,柔声说道:“多谢万岁爷教诲,臣妾记下了。”
这事儿算是过去了,从刚才奉茶这件事来开,宝兰进宫这些日子确实行事长进不少,怀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光无意间落在对面的裕妃脸上,只见裕妃捏起一颗瓜子缓缓放进口内,斜睨着目光,唇边挂着轻蔑的笑意。
怀袖收回目光,轻轻地放下茶盏,在月牙耳畔说了句:“我先去了。”便旋身由后面退下去了。
此时,常宁已经宣了怀袖的名儿,有宫女过来将怀袖随身带来的漆木箱抬去,一一将里面的一应器具陈设出来,安置稳妥后,又纷纷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