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月与跪于仪仗外的王公公和菖姑跪送月牙公主的銮驾离开
直到公主仪仗的最后一名太监消失在永巷三人方才站起身
菖姑回头瞄了眼低垂着眉睫的“怀袖”轻斥道:“哼算你有运居然接了这么宗巧儿活儿好生伺候着公主的衣裳若是弄坏了一点点当心你的脑袋”
扮作怀袖的翦月始终低垂着眉眼略垂下來的几缕侧鬓遮挡住脸颊却也并未引起菖姑的关注就这么被带着走向御用的浣衣池
而此时随着月牙公主仪仗向午门行去的怀袖则如普通宫女一般随着众人缓缓走出永巷眼看便接近午门
月牙公主正庆幸方才的一幕“狸猫换太子”极为顺遂却突然发现行走在身侧的公主府总管张德俭轻轻敲了几下轿撵侧栏
月牙公主蹙眉看向张德俭张德俭略将身形微侧低声道:“公主午门前索额图正递牌子进來他曾见过公主师恐其认出來……”
月牙闻言心内也是一惊略想了想急忙扬声停撵
抬轿撵的小太监缓缓将轿撵落下月牙伸手掀开面前的纱帐冲着怀袖轻唤了两声
怀袖回头见月牙对自己招手便疾步转身走了过去
“索额图在午门前我恐他认出你來你暂且委屈藏入我的撵座下面我用锦帐将你遮住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怀袖轻声道:“我倒不觉委屈只是难为你了……”
月牙摇头道:“你跟我还用得着说这些快上來吧”
月牙说着话伸手将怀袖拉进撵内
撵座很是宽敞下满刚好有一处空间可容一人有余怀袖身子本就柔软灵敏待月牙将锦帘掀开身子一缩便钻了进去
月牙见怀袖藏好将锦帘垂放下來由外面根本瞧不出其中藏有人
銮驾继续缓缓抬起向午门走行至午门前时正巧索额图带着几个随侍接了玉牌由外迤逦行來
见了月牙公主的銮驾出宫索额图赶紧撩袍摆下拜道:“臣索额图叩请公主金安”
月牙公主并未令落下轿撵只高高地坐在上面看了一眼跪在青砖上的索额图轻声道:“索相起來吧早朝刚散不久这会子又入宫处理政务索相辛苦了”
索额图连忙拱手道:“得圣上垂青实乃索额图之莫大荣幸不敢贪言辛苦”
索额图说话时不自觉拿眼角瞄了眼队里中的宫女随即又垂下眼帘
“这会子暑热正浓本公主急欲回府你且去忙你的吧”月牙公主说罢扬声命摆驾出城
午门前的守卫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
索额图垂着脸待月牙公主的仪仗出了宫门方才缓缓直起身子
望着轿撵隐隐消失在午门外索额图手捋着花白的须髯沉声低语道:“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月牙公主这么大的排场出宫做什么去呢”
旁边随侍的文官低语道:“方才我仔细查看那仪仗内并未瞧见那位先前的公主师”
索额图轻轻点了点头回首问道:“太子那边动手了吗”
“还沒说是她刚入尚衣局恐立刻动手太过惹眼”
“混话不等此时动手还等着她日后翻身不成去告知太子不必等了今日便动手只要做得干净利落就算万岁爷下命去查又能奈何”
“是我这就去将大人的意思告知太子”
而此时出了紫禁城的月牙心中顿觉松了口气伸手掀开锦帘道:“师父快出來吧咱们已经出宫了”
怀袖闻言方才缓缓从撵座下面钻出來
“委屈你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月牙握住怀袖的手望着月余未曾谋面的怀袖煞时红了眼眶
怀袖望着月牙公主心中亦是五味繁杂只轻轻摇了摇头:“今日你如此我此生已当无以为报”
月牙手握着怀袖的手却觉其肌肤分外粗糙低头一看才瞧见怀袖双手伤痕累累因为洗衣过多双手的拇指还微微有些红肿
月牙公主毕竟是少年心性想起昔日怀袖抄经扶琴侍书弄画如今落得这般情景泪再忍不住滚下來
扑抱住怀袖月牙颤声啜泣道:“委屈你了我必定竭尽全力救你出來”
怀袖伸手轻拍着月牙的背柔声安抚道:“我如今已逐渐适应了非但不觉着苦反而终日只单纯做事心思纯净不少”
安抚月牙渐渐止住了泪怀袖疑惑道:“你们安排翦月去替我万一 她被认出來你岂不受牵连”
月牙道:“这个你放心翦月刚入宫时在慈宁宫内就是负责往尚衣局收送衣物的她对那里很是了解而且六叔再三叮嘱一定要寻个可靠稳妥的人她又与你身形相似我思來想去再沒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怀袖依然不解道:“可她今日的穿扮也与我的一模一样这个你又是如何得知”
月牙笑盈盈道:“这个嘛就是六叔的功劳喽你瞧这个”
月牙说话间手中多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來里面赫然立着一位青衣素颜的宫女那宫女画的正是怀袖
怀袖伸手接过画轴仔细端详片刻不禁赞叹道:“好生了得的笔法画的竟入神六七分这是谁的手笔”
月牙道:“自然是六叔亲手画的他早叮嘱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怀袖不禁赞叹:“沒想到恭亲王还有如此了得的工笔技法颇有几分深藏不露的味道”
月牙笑道:“这个只因你平日并未留意过他别看六叔平日言谈不拘若是论棋艺才学连我皇叔父都对其赞叹有加
只不过他性情散漫惯了不喜入朝为官为此我皇叔父也颇觉惋惜”
怀袖轻轻点了下头思及此刻替了自己在尚衣局中的翦月忍不住问道:“我被贬尚衣局翦月和福全他们却不知如何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