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妹妹走这方向,八成是去瞧勤嫔的吧?”惠妃浅笑问道。.
怀袖轻轻点头:“勤嫔身子孱弱,宫内众人皆知,她住的地方有兼偏远,我若得空,便时常去陪陪她,也不至于她宫里太过冷清。”
惠妃含笑点头:“我知你心性和善,只有一点提醒你,万岁爷并不喜欢后宫妃嫔之间多走动,你如今虽然荣宠加身,也应有所忌惮才好,免得惹万岁爷不高兴。”
之前,裕妃曾提醒过她,不想今日惠妃亦如此说,看来此系后宫妃嫔皆知奉的宫规了。
怀袖轻轻颔首:“谢姐姐悉心教导,怀袖心中必定铭记,我去看勤嫔,也是经万岁爷应允了的,不过,我心中亦有分寸。”
惠妃闻听此言,不禁幽然轻叹:“勤嫔在宫内,有如你这样的姐妹,可真是慕煞后宫中的其他人了,在这寂寂后宫之中,有个人可说说体己话,真是件无尚幸事呵……”
怀袖听惠妃如此感叹,忍不住抬眸看她,只见惠妃微抬着尖俏的下巴,本就白皙的肌肤被太阳晒的几近透明,温婉的眸光落在对面城墙内的吊脚飞檐上,澄澈悠然的眸子,落寞寂寥之意。
这样的神情,竟令怀袖突然感觉,缠绕在这位华贵宫妃身上,有浓的化不开的怅然暗殇。
惠妃很寂寞吗?
可是整日与青灯古佛相伴之人,又为何会生出如此浓彻的寂寥之感?
与惠妃拜别,怀袖重登鸾轿,带着如此疑惑继续前行。
炎炎夏日,勤嫔的娴茹宫外,虽然依旧是宁静孤偏,却也是一片苍翠绿意,苔痕上阶,草色入眼帘,倒也增添不少葱郁兴荣的气息。
怀袖的金丝轿撵停在娴茹宫门前,依旧是福全上前扣门环,却没听见银铃欢快的叫声,过了半晌,才传出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毓妃娘娘来了!”银铃儿拉开门,瞧见怀袖立刻往院子里让。
“这阵子怎不闻小银铃的叫声了,往常我的撵刚落地,它就跑出来了。”怀袖边向内走,边与银铃儿说笑。
“我们也正纳闷儿呢,刚才还见它在门前,一转眼儿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银铃儿说话时,将怀袖让向**的寝殿。
此时的勤嫔,刚午睡起来,正闲来无事,对窗绣着一块帕子。
怀袖进门时,勤嫔正用尖刀细细地剪去帕子背面的线头。
“夏日时节,你难得身子好几日,何苦做这些劳心伤神的活计,宫内织造有那么多绣娘,少不了你用的!”怀袖每次见勤嫔如此,皆忍不住要絮叨几句。
勤嫔将手中帕子上的线头抖落干净,笑对怀袖道:“旁的我也懒得动手了,只是给你的东西,自然要我亲手做出来的,才算得上是心意。”
怀袖听闻,惊讶地接过勤嫔手中的帕子,只见浅青色的冰丝方帕上,绣着朵摇曳生资的半开莲萼,婷婷挪挪,俏生逼真。
“真好看!”怀袖喜欢的拿在手里反复地瞧看。
勤嫔伸手向她袖管里一抽,将怀袖先前用的旧帕子抽了出来。
上面绣的是朵娇艳的金焰绣线菊,那还是当年怀袖初封公主师,她无意间进清芷堂躲雨时,送给怀袖的见面礼。
一晃三年已过,当初艳丽的金焰绣线菊已经洗地退了色,这块帕子怀袖却始终揣在身上,如今已经封了妃,也未替换过。
“我年前送你的那块绣着‘福喜如意’的喜帕,怎没见你用过?”
“那块帕子太好看了,我舍不得用,还在我床头的匣子里放着呢!”怀袖说话时,将新帕子揣入袖管内,将先前那块旧的,也收同收了起来。
呷了来口酸梅汁,怀袖道:“我今日来寻你,却是有件事想跟你打听。”
勤嫔放下茶盏望着她,听怀袖继续道。
“你们江南那边,有没有放手折的白色纸船的习俗?”
勤嫔听怀袖问这个,蹙眉道:“我们那边但凡往河里放什么东西,多半都跟祭祀有关,就比如放河灯,再比如水葬……”
“那有没有在水里放白色小纸船的呢?”怀袖又问了一遍。
勤嫔略想了想,道:“往河里放白色小纸船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在我们江南那边,放河灯倒是常见,河灯有两种。
一种是彩色的,通常由未出阁的女儿家,做成梅花或者荷花的样子,涂上鲜艳的颜色,中间点一胸红蜡烛,于入夜时分放入河中,以祈求自己能寻觅个如意郎君。”
“那另一种呢?”怀袖急问。
“另一种,则是白色的方形河灯,中间点白蜡烛,以祈逝去的家人平安升天……”
怀袖听勤嫔如此说,蹙眉想了一会儿,低声念叨了一句:“八成是在祭奠谁呢……”
勤嫔见怀袖这么说,不禁笑问:“怎么?你又突然想起这个巧宗来,也是要放河灯,祈求个大胖小子么?”
怀袖听她这么说,白了她一眼,笑嗔:“我瞧你脑子里整日就想着这些,没点正经玩意儿!”
勤嫔笑道:“呵,你现在别得意,等再过阵子没动静,看老祖宗不催着你问才怪呢!”
怀袖惊讶,瞪大眼睛看着勤嫔:“你概不会是当初被问过吧?”
勤嫔被突然反问,即刻微红了脸,摆手道:“你莫说我,总之过阵子你就晓得了。”
怀袖心想,嗯哼,甭等过阵子,已经开始问了呢!
勤嫔又将话题转回河灯上,好奇问:“好端端的,你问这个究竟有何用?”
怀袖轻叹:“前阵子,我听涣秋说月荷避着人,偷偷在后园的小流中放白色小纸船,我知她也是你江南老乡,便想跟你打听,免得直接去问,戳中了人家的痛处反而不好。”
勤嫔听闻,道:“上次我去瞧你,听那姐妹二人说话口音,便知也是吴越之地的人,若照你这么说,说不定当真是祭奠谁呢,会不会是家里谁的忌日?”
怀袖摇头:“我听青梅说过,家里只有一老父与其兄一起过活,母亲早逝时,她姐妹二人尚小,其余再没亲戚亡故。”
怀袖说话时,突然想到一点,道:“不过前阵**内传裕妃宫内又死了的宫女,好像就是那段时间,月荷的心思仿似特别沉重!”
勤嫔蹙眉问:“她不正是裕妃宫里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