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裕妃心机(1 / 1)

怀袖陪着康熙在昭仁殿后园子里散了会子心,约莫着福全那边的事儿也办完了,陪着康熙回去时,见裕妃已经离去,便也请辞出来,准备回宫。

怀袖登上金丝凤撵,刚走出了乾清宫东侧门,便见一顶深玫色的銮驾停在不远处的永巷口。

映雪伏在撵侧的雕窗前轻声道:“主子,裕妃娘娘似在等着您呢。”

怀袖道:“甭管她,咱们走咱们的,倘若碰上了,大不了我给她请个安了事,只要她不主动开口,咱们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映雪应声,吩咐抬轿撵的几个小太监径自向前走。

果然,怀袖的金丝凤撵刚行至永巷口,钟粹宫中的掌事太监吴宝便屁颠儿地走了过来。

怀袖的轿撵缓缓停下,大太监吴宝站在撵前,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请安,连侧面站着的映雪都是一惊。

钟粹宫的掌事太监,除了给万岁爷和太皇太后下跪,宫内旁的妃嫔从来都入不得他的眼,今日居然给怀袖下跪请安,还真是日出西边头一遭呢。

今日福全不在,是张保随着凤撵出来,缓缓挑开帘笼,张保小声道:“主子,吴公公给您请安呢!”

怀袖看了眼青砖上跪着的吴宝,轻轻地勾了下薄唇,却并未立刻叫他起来,只淡淡道:“吴公公是钟粹宫的大忙人,今日怎得空在此等着本宫?”

吴宝跪在地上,满脸赔笑道:“奴才倒是天天愿意给毓妃娘娘请安,只娘娘是贵人,岂是我们这等下贱身份的人能见着的?奴才今日也是借着咱们主子的光,才得见娘娘的尊颜呢!”

怀袖心知这些掌事的大太监整日在各宫主子面前做事,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便也不予理会他,遥望了眼前面停着的裕妃的銮驾,心知今日少不得要与她打个照面了。

“本宫原也想着去给姐姐请安呢,可巧就遇上了,咱们过去吧!”

怀袖说话时,冲着张保摆了摆手,看都没再看吴宝一眼,金丝轿撵径自绕过仍跪在地上的吴宝,向着裕妃的凤撵行去。

跪在地上的吴宝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无奈撇了撇嘴,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怀袖的宫人后面。

怀袖的仪仗行至近前的时候,裕妃已经先由凤撵内走了出来。

待怀袖由撵中出来,见到裕妃的时候,心中亦不由暗暗惊诧。

方才还见她跪在康熙面前啜泣,那楚楚的模样颇惹人怜,此时再见裕妃,依然是珠翠满头,绫罗裹身,耳鬓间赤金打造的碧玺步摇轻轻颤动,肥嫩的腮,朱红的唇,依旧是那个风头不减的裕妃娘娘。

裕妃见怀袖款款躬身,立刻迎上去,伸出戴着长长的黄金护甲的葱白手指,将怀袖的手握住。

“妹妹眼下怎么跟我还客气起来了?往后你我在宫内见了,便无需再行此些繁缛礼节了,只以姐妹想称就好!”

怀袖抬眸时,亦是满眼和笑:“姐姐位居六宫之首,妹妹这许久未与姐姐请安,已是逾矩,礼数更少不得!”

裕妃笑挽着怀袖的手,款步行在空无一人的长长永巷内,笑道:“在我眼里,阖宫,只你一人聪明领秀,不单万岁爷疼爱,就连老祖宗也时常在众嫔面前赞你的贤淑温良,连我这素爱挑理儿的人,竟然也是丝毫挑不出你半分的不是!”

裕妃开口,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迎奉的不痛不痒,恰到好处,怀袖心中不禁暗赞:嗯哼,好一位八面玲珑,巧舌如莺的娘娘!

见怀袖只垂眸不语,裕妃继而笑道:“实不瞒妹妹,我一直有个想法,只此刻征求过你的意见,若你首肯了,我便立刻去奏请万岁爷了。”

怀袖抬起明亮的眸子,不解地看向裕妃始终勾着笑靥的艳红唇畔,心中却猜不出她又埋着什么心思。

“我打算奏请万岁爷,推举你与我共同协理后宫!”

咋闻此言,怀袖停在当地,蹙着绣眉,惊了片刻,静静望着裕妃的如春花般和婉的笑靥。

只一瞬,怀袖惊地立刻跪在了地上。

“怀袖感念娘娘栽培抬举,只怀袖入宫资历赏浅,无压服后宫之威信,不敢承此重任!”

凝着深跪在自己眼前的怀袖,裕妃缓缓收起唇角的笑,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戾之色,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握了几下才缓缓松开。

眸子里的寒光也尽数掩去,勾着依旧灿烂的笑靥,附身将怀袖挽扶起来。

“瞧你,不干就不干呗,何故紧张至此,我又没权利勉强于你,不过也是跟你商量,你既然不愿意做,我再物色旁人便是,只是觉着,你这般才华,放着不用着实可惜……”

裕妃说话时,眉宇间流露出几许疲倦之意,微垂着眉睫,一扫往日的高华气焰,露出少有的温和柔顺。

“原也是我太鲁莽,这协理后宫,表面儿上瞧着,倒是风光,实则却是件得罪人的事,连惠妃都辞了,你的心思,我也能理解……”

话说至此,裕妃轻轻拍了拍怀袖的手背,温和道:“如今万岁爷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便一门心思伺候好万岁爷,只要万岁爷身子骨康泰,便也是后宫诸姐妹的福泽深厚了。”

怀袖自然听出裕妃此言也是话里有话,微低垂下眉睫,不论她再说什么,一律含糊搪塞,再不肯多言半个字。

两人又闲散走了一阵子,多半是裕妃也觉着乏了,便唤来各自的轿撵相互拜别后,各自登撵而去。

裕妃一行宫人回至钟粹宫,刚跨入正殿的门槛子,旁边有宫女端来漱口的清茶,裕妃突然抬手“啪!”地一掌狠狠抽在宫女脸上,将那宫女打的连人带茶盘都摔翻在地、

“不识抬举的下贱坯子,给本宫拖出去打死!”

裕妃说完,回身坐在正面的圆桌前,哗啦一声,将桌面上一套古釉色的茶具全都掀翻在了地上。

众人见此情形,纷纷退至门外,大气儿不敢喘,只有吴宝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向众人悄悄摆了摆手,将一众宫人屏退后,缓缓站在裕妃身侧。

“娘娘什么大风浪没见过,何故被一个黄毛丫头气地如此?一计不成,咱们还可再想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