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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静静地坐在清湖上的八角亭中,手指轻抚着面前绕梁如冰丝般的琴弦,黛眉微蹙,一副欲敛心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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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刚轻轻拨动了一根弦,弦音微颤时,身侧的雪额悄然起身,向怀袖身后的廊阶走去,怀袖缓缓垂下眼帘,将眸光由湖面重新转回面前的琴弦上。
“朕方才翻阅奏折时,偶闻阵阵弦声,有如天籁妙音,以为是幻听,却不想果然是卿玉指下的佳作!”
康熙说话时,已经走到了怀袖的身后,一只手轻轻搭上她轻薄的肩,另一只手,绕过怀袖的身子,径自握住她那只顿在琴弦上的手。
冰凉的指尖触及康熙温热的掌心,怀袖仿似被针刺般心尖微疼,不禁腹诽:古人言历朝宦官易掌控权谋,今日看来,此言果然不虚!
连康熙如此精明剔透的帝王,也不过于李德全三言两语间,便于深夜赶来,更别说那些昏聩无能的君王,被宦官揉捏于股掌之间,还不是易如反掌?
心下如此想着,面上却仍是那般恬柔留香,缓缓抬起微卷的长睫,怀袖举着盈盈水眸迎向康熙。
“臣妾自知有罪,不敢领受君恩,既然万岁深夜至此,怀儿便抚琴一首,为万岁洗涤困倦。”
说话时,便欲由康熙掌中抽回手,却反被康熙握地更紧。
原本那日便是因爱生嫉,才带了勤嫔去冷落了她,只怨那日看见她着旧装时,想起她曾那般美的惊若天人,心上记挂的却是纳兰容若。
帝王亦有任性时,次日他便后悔了,怕她恼自己,又道不得歉,不得已巴巴地送了她最喜欢的糕点来哄。
原本早想来看她,却碍着面子强忍至今,方才李德全给房掸尘时,无意间将那只玉兔放在了他的案头,便再难忍心头百般惦念,顾不得更深露重,踏夜赶来。
手掌紧紧包裹住怀袖冰凉的小手,康熙突然一个旋身,将她由琴凳上抱起,揽坐在自己腿上,他则坐在了她方才坐的位置。
“万岁爷……”
“叫我三爷!”
康熙开口,带着些微的强势命令口吻,深沉的鼻息已经贴在了怀袖柔白的鬓边。
怀袖可清晰听到康熙略显低沉,还带着些渐渐明显的压抑的呼吸,更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
“三……爷……”怀袖樱唇轻颤,由口中吐出两个字时,却似含着淡淡的芬芳。
手不自觉抵在康熙坚实的胸膛上,似乎因他的靠近而突然紧张起来,侧颊的肌肤更是被一阵阵突起的灼热撩拨的不安。
康熙先是鼻尖抵着怀袖的侧脸,感觉到她的脸有些烫的时候,缓缓睁开眼。
看着近在咫尺如莲花般绽放的美丽,忍不住一张口,含住了怀袖小巧如珠的耳垂,仿佛惩罚般地轻轻咬了两下。
“嗯……”怀袖口中不自觉渗出一声低低的嘤咛,身子微颤,下意识便想躲。
康熙却再次动力,将怀袖紧紧箍在怀里,声音虽然依然低沉,却是极度温柔。
“让朕想了这么些天,你说朕该如何惩罚你,嗯?”
怀袖此刻心中正焦,手臂轻轻撑开康熙的胸膛,抬眸望着他白皙如青玉般的俊彦,正欲开口时,却突然由远处的积极深宫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女子的尖叫。
怀袖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再抬头看时,见康熙果然被这一声惊叫吸引去了注意力。
依然环抱着怀袖,康熙一对英挺的剑眉却微微蹙起:“刚才那一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怀儿听见了吗?”
怀袖趁机由康熙怀中脱出身,望着东北方喃喃道:“臣妾听着,好似由钟粹宫那边传来的。”
康熙闻言,眉心蹙地更紧了几分,站起身,便欲向亭外走。
“万岁爷……”怀袖似有不舍般拉住了康熙的衣袖,轻唤了一声,眸光莹莹望着他。
康熙回转身,正对上怀袖那双如翦水般的秋瞳,心中煞时一片柔软,便借势将她重新带至身畔。
“怕了?那就随朕一起去看看,最近裕妃的宫里的确有些不宁,朕也正想去瞧瞧呢!”
康熙说话时,命人为怀袖取了大氅来,亲手为她披在肩头,扔牵着她的手,出了清芷宫门,上撵向钟粹宫行去。
路上走着,康熙仍拥进身侧的怀袖,柔声问:“怀儿深夜不惯出来,冷么?”
怀袖轻轻摇头,转而望向康熙,轻问:“万岁爷一会儿是准备由裕妃姐姐的正宫门进去么?”
康熙听怀袖这么问,笑道:“不走正门,难不成你让朕翻墙进去?那成何体统!”
怀袖笑道:“臣妾与万岁爷身上皆有些功夫,不如咱们今晚就越墙而入。
倘若当真遇着什么,也方便由暗处先瞧个明白,倘若什么也没有,咱们便也不必惊扰姐姐好梦,万岁爷意下如何?”
康熙望着怀袖烁烁动人的眼睛,心思不觉微动,略想了想,笑道:“怀儿此言有理,朕今夜就听你的!”
康熙说话时,命人在距离钟粹宫不远的永巷口落了撵,只带了李铁一个贴身侍卫,与怀袖二人踏着夜色,向钟粹宫侧墙行来。
康熙出来时本就穿着薄底软靴,行动很方便,怀袖穿着绣鞋,只将身上的大氅褪下,二人将衣袍长襟往腰里一扎,便飞身跃上了钟粹宫的外墙。
此时三更已过,钟粹宫中守夜的侍卫也已经向后院歇去了,只留了两个守在前门边儿上。天冷夜深,两个侍卫倚靠在墙根打瞌睡,此时多半已经入梦了。
康熙,怀袖,李铁三人沿着墙根跃入钟粹宫内时,竟然无一人察觉。
康熙对钟粹宫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绕过正殿侧廊,三人直奔后面的寝殿而去。
此刻的钟粹宫内一片寂静,鸟雀无声,唯有石径旁的几盏石灯内烛火摇曳,为原本就寂静的庭院更添几分幽谧。
三个人行至寝殿门前,刚欲跨上台阶,却突然听见寝殿内传出隐隐的说话声。
抬眼时,却发现寝殿内有烛火闪动,但那烛光却并非寻常的暖橘色,而是犹如地府冥火般,透着幽幽的蓝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