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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被贬来的这一处废殿,原是明朝时,明成祖朱棣时修的一处打猎用的行宫,虽是行宫,建筑却极简单,多半不怎么用的着,走进去只有个两进的大院子,最后面围了个楔圃。()
朱棣当政时重用宦官,建立了赫赫有名并遗臭万年的东厂,从此开了明朝宦官执政的先河,也是大明王朝开始走向没落的开端。
朱棣的这个行宫,后来也便一并给东厂用作了私下囚禁犯人的地方。
因怀袖三人上山时天色已晚,便在门口的班房里将就了一个晚上。
次日天不亮,福全便爬起来,从后院寻了口还能用的井,与映雪两个人,挑了几间瞧着还像样儿的房间收拾出来,让怀袖先安顿下来。
因怀袖她几人出宫时已值秋日,白日间天清气爽,山间和风习习吹过,院子里几株高大的银杏树,黄叶纷飞如雪,煞是好看。
映雪端着木盆出来进去几趟,瞧习惯了,便也不觉院子里的那几口石棺渗人了。
怀袖在院子里晒太阳,缓步行至石棺前时,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雕刻的纹饰。
正在扯晾衣绳的映雪瞧见,笑道:“主子眼下是有孕的人,还是离那不祥的东西远些为好。”
怀袖却道:“这些石棺,当时必定是东厂的宦官们用来处置犯人用的,你可知那些被宦官们仇恨的官员,大多却都是忠烈之士。”
此时福全正搬了许多石头进来,在院子里打了个灶台,听见怀袖这么说,笑道:“这么说,咱们这院子竟有许多忠烈之士的英魂守着呢,看来也算是个吉祥之地喽!”
说罢,福全竟然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一本正经念道:“诸位忠烈之士的英魂,你们必定要保佑我们主子,生个健康康的大胖小子,且保佑她们母子平安,我福全天天给你们烧高香,祈祷你们早日投生个好人家!”
他这一番煞有其事的说辞,引得怀袖和映雪一阵欢畅的笑,原本凄凉的废院,倒也因这几个人生出几分生气儿来。
映雪和福全确是手脚麻利的干活好手,不过几日,便将居住的几间房收拾的像模像样。
因怀袖眼下有身孕,行动时时需人小心照看,映雪便将**安在同怀袖一间房内,福全则睡在隔壁,夜里方便照看隔壁的动静。
晚间,映雪点了盏带出来的宫烛,将房间照的通明,因山上夜里风大又冷,福全特地弄了个炭火盆子放在怀袖房里取暖。
出了宫虽然吃喝用度上俭朴许多,却也比在宫里的事儿少了许多,怀袖身上搭了件厚些的棉衣,靠着被子在灯下翻,映雪则坐在旁边借明做针线。
“咱们宫里的丫头们原本做了好多小衣裳,好看的紧,可这次出来时带的东西有限,便都留在了宫里头,如今只有我这手笨脚笨的做几件粗糙的凑合,着实委屈了即将出生的小主子。”
映雪缝好了一个肚兜,拿在灯前比划,总觉着没涣秋和月荷做的好看。
怀袖抬眼瞧她手里的肚兜,笑道:“这些针线女红,我还不如你呢,有的穿就不错了,我的孩儿不挑剔这些,将来好生读才是要紧!”
映雪听怀袖这话,小声道:“若要让奴婢说,生个惺子,好生读才是正经,若是生个蝎主,倒不如学些琴棋画的漂亮手艺,切莫再提什么读。
主子就是读的太多了,总有自己的主见,惹恼了万岁爷,终究还是自己吃闷亏……”
映雪本就性子耿直,说着说着,不自觉就把心里话全倒了出来,说完,半晌听不见怀袖说话,抬眼却见双眼盈盈望着烛火发呆。
“瞧我这张嘴,就是不长记性!”映雪以为自己触碰了怀袖心上的疤,狠地拿针直戳嘴。
怀袖一把将她的手按住:“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倘若我向宝兰那般想法简单直率,或许也就没今日的这些苦了。”
映雪听怀袖这么说,又道:“不过奴婢觉着,万岁爷还是喜欢主子多些,那兰妃就是个愣头青,连太皇太后,都不让她帮着惠妃协理后宫呢。”
怀袖闻言淡笑:“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在这山林之中安生做我的农妇,过与世无争的太平日子罢。”
正如怀袖所言,在这深山里头的孤殿中,终日除了一只半只小兽偶尔由门边跑过,终日见不着一个人。
福全闲着没事,做了只弓,又将捉来的山鸡炖的吃了,剩下的彩色翎羽削出不少箭矢,怀袖拉开弓试了试,笑称打个鸟,射个兔子的没问题。
后来福全还做了弹弓子,给木头块里头插进去钉子,用来打野兔子,獾子这类小兽很是好用,每日餐桌上的吃食,也因着这个越来越丰盛。
直至有一日,映雪将一碟子烤的喷儿香的兔子肉端在怀袖面前时,怀袖瞧着那兔子肉,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已经连吃了三日,咱们是不是已经颗米无存了?”
福全和映雪互视一眼,无奈地同时点头。
“原本我想下山采买些粮食,可是咱们没牲口代步,我徒步进城行个来回,最短也需三四天,留你们两个在山上,我实在不放心。”福全为难道。
怀袖略想了想,道:“明日你多预备几天的柴在家里,后日便进城去吧,咱们也不能天天光吃这些。”
次日,福全砍了一天的柴火,晚上又将劈好的柴堆放在房檐下,次日一早便带了盘缠下山去了。
映雪将前一日福全猎回来的野鸽子顿了一锅汤端给怀袖,晚间,两人将就用过了晚饭,映雪早早便将大门关了。
两人照例点了灯烛坐在房里,一边做事一边闲聊,映雪将吊子上刚开的水取下来,正准备给怀袖添茶,突然顿住了手。
怀袖也抬起眼,支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屋里没了想动,外面的声音便听得格外情绪,略等了片刻,远远地便又传来几声高亢的叫声。
这叫声刚落,怀袖和映雪蓦地瞪大眼,相互望着彼此,惊地同时叫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