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侯门戾侍(1 / 1)

银铃儿的话落刚落.门外已有警夜的侍卫首领应声答话.

怀袖身子始终倚在床头的大迎枕上.听见声音.对银铃儿道:“你去叫他们散了吧.人早就走了.”

银铃儿知道怀袖的意思.转过屏风站在廊檐下说了几句话.外头便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再回至房中时.银铃儿见怀袖眼底已显出倦意.便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主子先安顿吧.那东西奴婢私底下再差人仔细查找.”

怀袖沒开口.缓缓撑起身子.银铃儿赶紧将大迎枕撤去.将装着白梅花的掐金线团花绣蝶枕整理好.待怀袖躺下.又仔仔细细地给怀袖掩好被子.方才放下蔷金边雀锦丝绒暖帐.

怀袖轻轻合上眼.听见外头窸窣的脚步声去了又來.十分轻盈.便道:“你回去歇吧.叫青梅和月荷进來伺候.你日间本就事多.这么熬着身子恐吃不消.”

搁着暖帐.外厢似有被褥铺开的声音.紧跟着银铃儿低低的声音传进來:“昔日奴婢大意过一回.给那歹人以可乘之机.”

怀袖听银铃儿这话.便知她因着熙岚身上已是落下了心结.便不再勉强.随她在外厢睡了.

....

“你是说……我送去的那枚菩提子被胤禛捡去了.”胤礽双眉紧蹙.搁着幽幽烛台.凝着书桌对面的黑衣人.

栗非安静地站着.微垂着眼帘.面儿上是他一贯的森凉表情.看不出心底的一丝情绪.听见胤礽问话.只淡淡地回了句:“如今她们也不能确定.只是揣度.那东西尚未寻见.”

胤礽搓着两手.在地上來回踱步.口中不禁絮叨:“若换做旁人.我或许还可吓唬吓唬将那东西要回來.可偏落在他的手里.胤禛是出了名儿的冷肠倔驴子.油盐不进的主儿.

更何况他又跟胤裪那个小杂种十分交好.倘若那天的事捅到皇阿玛跟前.那一位如今又是皇阿玛的心尖子……哎.”

胤礽说至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栗非.却见他仍是那副冰冷冷的事不关己模样.心里一烦.便挥手令他出去了.

栗非从胤礽的书房中出來.被廊下的冷风一吹.忍不住深深吐纳一息凉薄空气.他十分厌恶胤礽平日用的那种甜腻腻的香饼子.如此凌冽干净的空气.正好涤去鼻息间的不爽.

他此刻一身墨色夜行衣.被阶下伺候的小太监冷不丁撞见.只唬地对方身子一哆嗦.赶紧垂着头从他身侧快步走了过去.

不论是在索额图的相府.还是在胤礽的毓庆宫.栗非始终是个身份特殊的人物.平日不需与谁知会.便可任意出入二府的任何宫苑.甚至有时见了索额图和胤礽都不行礼.

年轻的奴才都因他身上戾气太重.不敢同他说话.年头长些的奴才.多半背地里听说过栗非的身份及其行的事.更不敢与他说话.

因此.除了索额图和胤礽之外.最多再添个宝兰.其余再沒第四个人听过栗非说话.

栗非踏着宁静夜色回到自己在太子宫中的房舍.

他的房间是个单独的院子.平时除了他从沒人进來过.院子非常小.只有两间半房.一间正房和一间西偏房.另外专门隔出來的半间.做了个鸽巣.

栗非踏入院中时.听见鸽巣方向传出來“咕咕”的叫声.便走了过去.伸手将卧在里面的一只雪白信鸽抓出來.从它脚上的小竹筒中抽出一个纸卷.又将鸽子放进去.

进了房门点上灯烛.栗非缓缓展开那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儿.字虽不算特别漂亮却是很正宗的馆阁体.是索额图的笔迹.

“东风急.见机行事”

只有短短的七个字.栗非扫了一眼.抬手将其置在灯烛上燃了.手腕翻转间.燃着的字条准确无误地飞向墙角的纸篓.在其落入纸篓的一瞬.火苗子像是预设好的一般“嗤”地灭了.只余一缕薄灰轻飘飘落入篓中.

....

又隔数日.康熙待朝事不甚繁时.当真携怀袖去了南苑.

南苑的规格虽比不得紫禁城.但到底是皇家别苑.也建着十几座殿阁.康熙知怀袖素喜腊梅.便命人将寝殿安在晴澜宫.只因这宫殿前后围栽着成片的腊梅.冬日间住于其中.开窗便可闻梅香磬人心脾.十分怡然.

康熙并未与怀袖另安设寝宫.便同住在了晴澜宫.初來南苑的第二日.便严严实实地下了一场雪.

清晨开了殿门.迎面的冷风将李德全冻得打了个寒战.向外头招了招手.候在阶下的银铃儿便带着一众宫女进了内殿.

往日康熙驾前伺候的是清一色的太监.因眼下与怀袖同寝.因此往内伺候的.便必需换成宫女.

银铃儿领着宫女进门时.康熙才披了衣裳起身.四执库的宫女立刻捧着康熙的常服近前伺候.怀袖随后也由暖帐内探出头.向窗外问:“外头可是下雪了.”

月荷将一件领口滚着白猞猁毛的苏绣比肩袄子披在怀袖身上.青莲便奉上漱口的雪盐茶水.

“昨儿后半夜悄悄地就飞起雪來.亏得值夜的小子叫的热闹.要不咱们还不知道呢.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开门看了一眼.落的雪片儿还如绒团儿似得.”

怀袖闻言.笑道:“那就让小子们在门前做几个雪狮.雪象.上午在门口玩儿阵子.等下午雪停了.好去骑马踏雪.”

康熙见怀袖欢喜.笑道:“早知道你喜欢雪.咱们这回算是來着了.朕原本还想着带你去揽月湖看雪景呢.这一日的功夫.倒叫你排满了.”

怀袖因着涣秋正给梳头动弹不得.只拿眼从镜子里笑望着康熙:“今儿先去骑马.揽月湖明日再去.两样都不落下.我许久沒握马缰.手早痒的紧了.”

怀袖话落.脑门儿上冷不丁遭康熙弹了一记.笑嗔:“叫朕惯得你如今一提玩儿.什么都忘了.哪儿还有个做额娘的样儿.”

站了一屋子的宫女早窃窃低笑.怀袖冲康熙吐了吐舌.从一匣首饰里头拣出那对梅花玉的镯子戴在腕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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