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旧人新宠(1 / 1)

怀袖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胤禛,待他已然磕完了头,方才回过神,免了他的,低低地问:“这个话,你皇阿玛是什么时候同胤裪说的?”

胤禛站起身,恭敬回道:“封笔大典前,张大人来了趟景华宫,当时孩儿与胤裪正听吴大人上窗课,张大人来传了皇阿玛的口谕。 ”

怀袖怔怔地出神,只下意识地点了下头。胤禛继续道:“裪儿心知今日额娘必定等着他来问安,恐额娘久等心焦,便托孩儿早些来,给额娘带个话。”

怀袖轻轻点了下头,抬起眼勉强对胤禛传出温和浅笑,从身边宫女手中托盘内取出一串亲手编的黄金璎珞,上头串着怀袖特意差匠人打的如意莲花金锞子,递给胤禛道:“这是额娘的心意,图来年有个好彩头儿。”

说完,又拿起另一串道:“额娘原本为你们俩兄弟每人预备了一个,既然裪儿来不成了,你就替他收了,转交给他吧。”

胤禛双手接下,又替裪儿磕了个头,便转身去了。

胤禛走后,银铃儿端了核桃甜酪进来,见怀袖仍怔怔坐在锦榻上出神,便知她必定是担心裪儿。

走至近前放下甜酪,银铃儿温声安慰道:“或许万岁爷并不是主子想的那个意思,命小主子主持祭祖大礼,不过是因着小主子格外聪明懂事,万岁爷喜欢他。”

“东宫逼政,结党营私,祸起萧墙,这些血淋淋的千古例证,那一个不是由独宠上生的?如今万岁这般行为,却是当真要将我母子置于烈火上煎熬!”

怀袖说话时,竟不觉已红了眼圈儿,颤着手挽扶着银铃儿,转身向内殿行,一日没怎么用膳,直至晚间康熙来时方才起身。

康熙见怀袖脸色很不好看,已猜中她必定因着裪儿的事正,心里正埋怨他。

向众宫人摆了摆手,待人都退去,康熙坐在床边,执着怀袖的手笑道:“怎么?还生朕的气呢?朕不是答应过你么,怎么还闹小孩子性儿?”

“万岁虽应了臣妾,如今行事做派却依然如此,你这样置太子于何地?可想过他背后遭人非议,如此一来,他心下必生惶恐,反而令我与裪儿难为!”

怀袖言辞凿凿,可见是当真恼了,康熙笑拥住她的肩膀,好言哄道:“朕了解你心思,只是朕心里亦有朕的打算,这么着,朕答应你只要过了春季开河,朕必定待裪儿与其余皇子一视同仁,好不好?”

怀袖认真凝着康熙:“一言为定?”

康熙亦十分认真地点头:“君子一言!”

怀袖见康熙应承了,方才露出笑模样,起身梳洗伺候康熙用膳,晚间康熙便留宿在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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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御笔后,康熙便格外地忙碌起来,其中首要的一件事,便是山西壶口黄河开河时的防汛。

由于上游河道清理,导致许多泥沙淤积在黄河壶口处,开河时,厚厚的冰层阻碍本就淤积的河道,导致去年春日,上万顷良田被淹,因此,今年康熙对于壶口开河便格外重视。

过了至戌时初刻,康熙用了半盏奶茶酪,仍专注看折子,听见轩窗外头隐约传进来有人低语声,随口问:“李德全,是谁在外头?”

一阵窸窣脚步声后,李德全跑进来道:“回万岁爷,贵妃娘娘来给万岁爷送甜酪,正在外头呢。”

康熙皱眉:“这么晚了,怀儿亲自过来的?”

李德全垂目道:“不是皇贵妃娘娘,是惠贵妃主子。”

康熙哦了一声,才又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奏折上,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人都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嗻……”李德全应声退了出去。

片刻,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康熙随即嗅道一股绿檀气韵,伸手去摸案上茶碗时,却触手一片温软滑腻,康熙不禁抬起眼,见惠贵妃端端庄庄地立在身边,他的手正按在她的手背上。

“臣妾听闻近日万岁爷辛苦,亲手熬了酥油甜酪。”惠贵妃唇边露出温婉笑痕,问话时因离得近,身上的一缕幽香飘忽在康熙的鼻息间,令人格外迷醉,不自觉便轻轻地点了下头。

惠贵妃见康熙允了,便将随身提来的食盒缓缓打开,由内端出一份热热的汤盅小心放在康熙面前,揭开盅盖,露出浓稠喷儿香的酥油酪。

康熙执着银匙尝了一口,是他素日喜欢的芝麻香。

“万岁觉着还可口么?臣妾记得万岁爷喜欢在酥油酪里添芝麻,说最喜欢芝麻那种嚼碎的浓香!”

惠贵妃说话时,身子不自觉向前倾了倾,因离着近,隐约的兰麝吐纳扑在康熙脸上,令康熙心中一动,下意识就握住了惠贵妃的手。

“难得你有这份心。”康熙说话时,声音很低沉,听上去格外温和,惠贵妃有许久不曾听见康熙这样的软语闻言,不自觉就红了玉颜。

康熙见她这般含羞带怯的模样,心中喜欢,手上微一用力,惠贵妃的人就软软地倒进了康熙的怀里。

亥时初刻的时候,敬事房的太监按往日的规矩,端着托盘跨入昭仁殿,刚行至门前,就叫李德全给拦住:“你回去吧,万岁爷歇了。”

那太监怔了怔,顺口道:“今儿这么早?莫不是……”

李德全闭着眼摇了摇头:“是另一个主子。”

太监更惊讶地张了张嘴,转而无奈一笑:“这样也好,咱们倒也省了不少事儿。”说罢,又端着盘子走了。

次日辰时初刻,康熙起身早朝,惠贵妃赶紧跟着起身伺候,康熙却按住她的肩膀:“怪冷的,你多睡会儿吧。”说罢,披着常服下了炕,外厢听见声音的李德全立刻命四执库的宫女进去伺候更衣洗漱。

待康熙上朝去了,惠贵妃才起身,收拾稳妥后乘凤鸾回至衍庆宫。

一入宫门便径自向后殿行,却并没进佛堂,而是进了内寝殿,屏退左右宫人,独自坐在妆镜前,仔仔细细地打量镜中的自己。

细白手指轻轻抚上鬓边新扎的鲜艳宫花,想起昨晚在昭仁殿留宿的一夜,自她入宫至今,昨夜还是她第一次留宿在昭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