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回事啊?怎么又是狐狸!”
寂静无声的墓室里,突然传28来阿慎的声音,那么直接突兀。扑克脸循声看过去,三道光白晃晃地朝他们照过来,刺地他睁不开眼睛。他用手挡了挡,说道,“是我。”
“扑克脸!”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的老蒋仍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惊喜,他快步走过来,刚走到扑克脸身边,就被扑克脸身边的孩子吸引了视线,“他是?……”
殷正国挤过老蒋和阿慎,用急切期盼的眼神看着王启,“他就是我侄子?”
“侄子?”王启愣愣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不解地看看扑克脸。
扑克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一向对这种人际关系不拿手,从前都是能避就避,根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动脑筋花心思。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索性看着老蒋,希望老蒋可以出面解释。只是老蒋的视线完全被王启捧在手里的血玉吸引了过去。
“哎呀!你们这磨磨唧唧地要愣到什么时候,不就是你是他叔,他是你侄子嘛!”阿慎指指殷正国,又指指王启,说完朝所有人翻了个白眼,“搞那么复杂!”
“果然是你!哈哈哈哈!”殷正国一把抱起王启,也不管反射弧很长的王启一脸懵逼,就把王启紧紧抱了起来。
阿慎在一旁吐槽道,“比亲父子见面还要高兴,至于吗?”
“哪里不至于了?我一个孤家寡人,本来天天为颜家的后代犯愁,现在终于放下压在心口多年的大石头了!哈哈哈哈!”殷正国乐不可支,古铜色的皮肤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他今年也已经六十六了。
王启把血玉交叠在双手只见,护在胸口,睁大眼睛瞪着殷正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傻小子,是不是高兴傻了?”殷正国仍然一脸笑意,他又要上来抱王启,可是王启往后一退,本能地避开。
扑克脸看在眼里,看到老蒋也是同样惊讶的表情,同样不解。按道理说,亲叔侄见面小小年纪的王启不该这样的反应,至少在这个世上,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从今以后,有个大人照顾陪伴,总好比以前他一个人孤苦无依来的好。
“这孩子认生。”殷正国尴尬地一笑,看了看扑克脸和老蒋,又看看阿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王启说,“他们说你叫王启,你不叫王启对不对?真名是什么?”
王启又退后一步,目光如炬,突然,他目光里的犹豫不定消失了,坚定地说,“我就是王启。”他咬咬牙,“我不是你侄子!”
“什么?!”阿慎比殷正国更为紧张,上前一步,“你这小屁孩,怎么说谎?”
“我没有说谎!”王启扯着嗓子,情绪激动,“殷正南没有娶我妈,我只是我妈的孩子,我跟我妈和你们殷家没有关系!”说完,王启又坚决地后退一步,把脸瞥向一边。
殷正国额头上青筋暴跳,他忍了忍,强压住心口的怒气。那么多年了,他曾经试过各种方法,只希望为殷家留下一点血脉,可是屡试屡败,好多年他都灰心丧气,甚至一度不知道该继续活着还是去死,活着苟延残喘,死了没脸见殷家列祖列宗。“你!……你看看那个牌位,那是你爸,你在你爸面前说你不是他的小孩……”
王启脸色迟疑了一瞬,他看看殷正南的牌位,心里又想起小时候殷正南抱他时候的温暖感觉,他愣住了。其实在殷正国迎面抱起他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当年殷正南抱他时候的感觉,那么亲切温暖,他鼻子一酸。“当年……要不是你……你跟我爸说不能娶我妈……”
遥远的记忆里,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十年之前,殷正南曾经想和颜家夫人离婚,求取王启的妈妈,那时候的殷正南打定了主意,要给王启母子一个名分,当时是他啊,殷正国把殷正南劝住了……“当时我不知道……”殷正南怔怔地说,“不知道有你……”
王启早就泪流满面,他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尽管从小经历磨难,饱受别人的白眼,相比较寻常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更早地被社会打磨,可他仍然是一个孩子,骨子里的稚气仍未脱,心里的希望仍未灭。他是多么渴望有亲人陪伴在侧,陪他读书写字。可是偏偏,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又是当年阻止了他圆满家庭梦想的人,他爱恨交织,小小的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除了拒绝,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老蒋和扑克脸在一旁看着,移不开视线,但心里已经暗暗地松了口气,王启虽然抗拒殷正国,但说到底是一家人,慢慢的亲情总会弥补过往在心里留下的空洞。只是压在扑克脸心头疑惑不解的,是眼前这个墓冢。
这个墓,乍眼看只是寻常的牌位冢。所谓牌位冢,就是指将世代家族所有人的牌位都集中放置到一起进行祭拜的场所。古时候经常会有大户人家设立祠堂或宗祠来祭拜先人。
颜家也许曾经也设立祠堂用来祭拜,可是随着家族越来越大,牌位越来越多,然后祠堂里再放不下这么多牌位,所以才在这山谷之下修建了一座这么大型的牌位冢。只是,让扑克脸觉得诧异的是,刚才他走了一圈,发现很久以前的颜家,几乎是颜姓家族内部通婚,直到近代,才改了这一习俗,牌位里面出现了异性男子的牌位。更让扑克脸觉得惊讶的是,所有的牌位,后面都放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也就是颜氏家族自古以来,都有火葬敛其骨灰的传统。
扑克脸抬头望上去,整个颜家的牌位冢像是一只倒扣的碗扣在他们头顶,四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牌位,细数起来,那该经历了多少代人?!
“看够没有?!”突然角落里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几乎是立刻,整个牌位冢里亮起了光,照的整个牌位冢如同金光一片,早已适应了黑暗的扑克脸一群人一时间被晃地睁不开眼睛。
“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殷正国看到颜家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上前,“这么多年,你肯定知道我有一个侄子。”
颜家夫人的妆容很是精致,金光之下,她脸上的皱纹被修饰掉不少。她看了殷正国一眼,微微一挑眉,视线移向一边,“你戒不掉你的吃喝嫖赌,我又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哼,我看你是嫉妒吧,不想看到我们殷家有后,自己的孩子可以承欢膝下,而你自己却要孤独终老。”
颜夫人眼睛一闪而过的怒意,但很快消失,她嘴角衔着一抹不变的微笑,“别忘了,我外孙还在这里。”
“我怎么看,这两人像是一对冤家?谁也不肯饶谁,这是怎么回事?”阿慎眼力见极好,一下子看出颜夫人和殷正国两人只是在逞一时口舌之快,恐怕颜夫人此次也是跟着他们进山的。
“谁是冤家?!”阿慎话刚说完,就听颜夫人和殷正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对阿慎说道,一个举止粗鲁,一个仪态端庄,却有这般默契。
老蒋看着这一幕,劝道,“外婆……”
颜夫人态度稍缓和,静了静,说道,“既然已经拜祭过了,是不是应该离开我们颜家祖墓了?”
所有人的视线又集中到王启身上,王启手心护着血玉,他摊开看看,“这块血玉……是你们颜家的”说完,他摊开双手,送到颜夫人面前。
颜夫人看看王启,原先心里对他的成见突然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只觉得这个孩子生地像玉一般。她慈祥地点点头。“不愧是在隐玉斋呆了那么多年”
王启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颜夫人微笑着伸手去取,可是她还没碰到血玉,血玉就被殷正国半路截下,“这是什么东西,应该很值钱吧?”殷正国拿在手心里把玩“红色的……血玉?”
老蒋突然间激动起来,一路上他其实心里并未对这个殷正国完全放心,此时血玉突然间被殷正国拿了去,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血玉是我的……”老蒋上前一步对殷正国说道。
可是当他看到殷正国回转过来的目光时,突然发现自己企图从殷正国手里拿回血玉是多么天真的想法了。那是一双贪婪的眼睛,是看过血玉之后发现其价值连城后的眼睛。
老蒋迅速地伸出手想要夺下殷正国手里的血玉,却被他敏锐地护在胸口,“别动……再过来我就把它打碎了。”殷正国突然嘿嘿笑了起来,“我真是好久没有遇到成色这么好的玉了,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吧?”
颜夫人冷静,让老蒋觉得钦佩的是,直到现在颜夫人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她轻轻地说道,“你觉得你走的出去吗?”
“不管我走不走的出去,这玉,我是拿定了。”
王启没想到这殷正国变地这么快,刚才还缠着他要和他认亲,而现在,一块玉就让他贪财的本性暴露无遗。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当年我没有把你交给他的原因。”颜夫人好像看出了王启的心思,说道。
王启紧张地朝颜夫人看了一眼。
“好了,你们现在这里玩吧,我先走了……”说完,殷正国转身就跑。
嘟地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从老蒋身边传出,几乎同时,殷正国腿一软,摊倒在地上。手上的力气一松,血玉滴溜儿在地上打了个滚,晃了几下不动了。
“他死了吗?”王启见殷正国一动不动,心想他是不是死了。
“他中了我的麻醉枪。”扑克脸把手上金色的麻醉枪收起来。他很久没用过这个,从前只为防身,几乎没用过,自从在xj遇到高泽之后,他已经习惯将这把麻醉枪带在身上。
王启快速地跑到殷正国身边,捡起血玉,刚想拔腿跑回来,脚猛地被绊住,他“啊”了一声,身体往前倾,手一松,手心里的血玉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扑克脸循声看过去,血玉早就已经碎成好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