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海静关键时刻的掉链子,我很是生气,威胁道:“你再不给我翻译,我天天诅咒你痘痘难消,你信不信!”
百试百灵的招式再次显示出它神奇的威力,本来还满脸堆着笑容看着慕青的赵海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若不是有游客在场活剥了我都有可能。她带着脾气说道:“她要将青年游客资源都让给你,在跟游客解释着,夸赞你的好呢!”
我被慕青这种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有些接不上话。
慕青的办事效率似乎很高,很快她队伍中便有十来个游客带着乐意的笑容,站到了我的队伍中。
她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然后问道:“昨晚安沐没为难你吧?”
尽管她转移了话题,可我的心思还在她将游客让给我的这件事情上,以至于心中滋味莫名,但看到她确实不在意,终于笑了笑,回道:“你这么损己利人的方式,让我如何是好啊!”
慕青沉默了许久,对我说道:“钱辰,你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社会,是一个复杂的利益关系网,想在这个关系网中生存下去,你就必须要懂得规则,运用好规则,假如你这次不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那么你很可能直接被人家刷掉,没有理由的,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干,以你的经营之道,做的会比三年前更好!”
我沉默着,我没想到这番话在三年之后,会由慕青亲口对我说,在她心中,从前所有的一切否定,好似在此刻烟消云散了,可我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有些东西终究已经被岁月剥落,再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海静也示意道:“我赞同慕小姐的观点,我觉得你很有才华!”
慕青似乎很不喜欢我的这种沉默,催促道:“算了,我还是带着队伍快些走吧!我们一直这么聊下去,也会冷落掉游客的,你也不用谢我,资源给你了,但是你能不能把握住,还得靠你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慕青便带着队伍走向另一个出口,她的背影就这么渐渐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却又好似在岁月里留下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我总是在这个时候,感觉自己飞得太远,已经来不及去探究这一段秘密……
……
收起思绪之后,我又动员赵海静与游客聊天,自己却思考着如何给这些青年旅游代表们一段难忘的经历。在一阵思索之后,我给姑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在官滩沟附近准备一些房子,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尤其是那个一晃倾城的水库,在兰州这个干燥独特的地理位置中,算得上是一个亮点!
……
将游客们安顿好酒店之后,我很庆幸,还有半天时间可以用来重新将方案整合一下。
从前闲来无事的时候,准备了很多旅游路线以及活动方案,根据游客年龄特征,以及三天的旅游行程,将活动命名为《借我七十二小时》。
在赵海静的帮助下,我将主题内容翻译成英文,然后以精美邀请函手写体的方式呈现。赵海静认真的在二十三份邀请函上写道:“I hope one day releasing pressure or making escapes would not be our motivations for traveling. Even freedom would not be a penetrating topic. At that time, we could calm down and take a glance of beautiful scenery and listen to your breathing. Since we will maintain happiness on a long lasting basis.”(我希望,有一天,释放压力和逃避生活,这些主题,不再是我们旅行的初衷,所有人的坚强,都是成为柔软而生的茧。甚至自由,也不再是一个尖锐的问题。那时,我们就可以在旅途中沉默下来,放下思考,听听自然中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因为,我们终会以豁然开朗的姿态呈现,幸福着。)
我俯身看着赵海静很艺术范的写着英文,梁昊却站在我对面,朝我招了招手。
我与梁昊一前一后走入办公室,他似乎很善于控制自己情绪,在泡了一壶热茶后,又示意我坐下,倒上两杯茶之后,自己先小饮了一口,对我说道:“听说你今天原本才十来个人,‘游际’公司老总给你分了十二个人?”
“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谈这种对工作无益的事情!”
“必须要谈!”
我一直淡然的面色终于变了变,沉默之后才对他说道:“那就谈吧!”
梁昊放下了杯子,同样过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如果你敢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情,我不管你是谁,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一声叹息,注视着梁昊说道:“你这种多余的谨慎会害了你,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去忙了!”
梁昊感叹了一声,随即与我对视着,我却没再做过多的停留,转身退出办公室!
……
下了班,我习惯性的站在老地方等着安沐,许久才想起来她今天可能并未上班,或者已经从这儿经过了。兰州冬天的傍晚是极寒的,并不适合在户外久待,可我还是在站牌下待了很久,我相信我与安沐的对立是暂时的,不管未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也不会忘记她得善良、单纯……
到达下一个站牌还需要很久,我手抄在口袋中往前走着,忽然被一阵自弹自唱声音所吸引……
我转过头往草坪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虽然仅有数面之缘,这个骄傲而略带倔强的眼神让我记忆犹新,还有那特征鲜明的面具。
我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他,一个沧桑的男人抱着吉他安静的坐着唱着,冬日傍晚阳光撒向他,这像极了停在时光凝滞处的传奇。
他闭着眼睛全身心的投入在歌曲中,我并没有打扰他,在这脚步匆忙的寒冬傍晚,此刻成为了他唯一的听众。
一曲终了,他抬起头朝我笑了笑,道:“怎么又是你,在哪都能遇到你啊!”
“夏元明!”
“记性倒是不错,但有一点我得声明,可别劝我再去什么酒吧驻唱,我是自由的文艺歌手,自由就是随着自己心走,我讨厌夏元明这个名字,你以后别再叫了。”
“我就搞不懂了,你现在流浪在街头,和在酒吧真的有那么多差别?我倒是觉得在酒吧里,首先能解决温饱问题,再而我倒是觉得,酒吧也并不缺像我这样的文艺青年!”
夏元明有些不屑的看着我,把吉他交给我,说道:“来一个!”
“我没你那么逼格,放不开!”
他微微一耸肩,点燃一支烟后,任由它在风中燃烧,直到后半根时才抬起手,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半晌才说道:“我得生活态度,就像这支烟,抽烟只抽它的后半部分!”
“什么道理?”
夏元明带这一种异样的笑容,反问道:“那你觉得你在人群中放不开,又是什么道理?”
我一时间跟不上他的思维,只能沉默着!
“这世上没那么多道理可将,所有的行为也并不需要合理的解释,可懂?”
我看着夏元明略带嘚瑟的样,顿时来了玩性,挑衅道:“得,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文青灵魂歌手!”
我也不愿再去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盘腿坐在枯黄的草坪上,轻轻拨动琴弦,一首《寂寞的季节》旋律从指间溢开来,这首歌曲旋律略带淡淡地感伤,歌词很秀气很简单,再加上木吉他分解和弦的伴奏弹唱,配着木吉他独特的音色、简洁的伴奏和我略带干燥,没有过多的修饰的嗓音,便在风中吹散开来。
整首歌让人很静,但不会阻止思绪,这就像在夏天吹着微风、秋天望着枫叶、冬天的暖风,很舒心,尤其适合快要来临的夜晚。
……
一曲唱完,只有轻轻却很走心的鼓着掌,过路的人有些费解的看着我俩,却都没有停下匆忙的脚步,以至于将生命的姿态转化为无休止的机械运动,我有些心疼他们……
我从夏元明手上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说道:“说说你的过去!”
夏元明按灭了手上的烟蒂,依旧很冷静的说道:“从前,多少次曾因生活的无奈想去流浪,多少次曾在这样的傍晚,拿起这把老吉他,轻轻的哼唱自己原创的歌谣,可是没几个人能懂,也便懒得唱了,你是我第三个听众,遇到你这样的行家真好。”
“第一个是Anna?”
夏元明很不讲究的转过身吐了一口痰,然后转回身骂道:“奶奶的,大老爷们能不能别八卦!”
“你的歌声还是收获很多人掌声的,至少酒吧里很多人喜欢你!”我仍然试图规劝夏元明回酒吧驻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歌手!
“我退了所有酒吧的演出,有时候我会反思自己为什么学吉他,但后来想想,也许那时候学吉他是对的,每每悲伤难过,我便可以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我终于在无数的陌生背后找到了真实的我,缓缓的从那细细的琴弦下飘出,穿越了时空,穿越了自己……”
我静静的看着他装完忧郁系逼格后,找他要过了手机,相互存了号码以后,说道:“把我号码存给你了,等你哪天想通了就告诉我,坚持不下去别死扛着。”
夏元明瞬间丢掉糙老爷们的性格,傲娇的瞪了我一眼,就差对天起誓道:“金钱对我没有诱惑,我已经做好了曝尸荒野的决心了,我依然坚持生活中还有一片未被涉足的净土,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一个能让我改变信念的人。”
看着夏元明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忽然想起她收安沐的点歌费时,毫无犹豫的样子,便借机损道:“你以前演出都没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