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木簪(2 / 2)

邵鹏问道:“感业寺如何?”

“没问题。”

邵鹏赞道:“小贾就是稳妥。”

唐旭怒道:“某就不稳妥?”

“你稳妥个屁!”

两个老冤家又开始争吵。

程达和贾平安对此都习惯了,各自想着心事。

“小贾。”

贾平安抬头,就见程达笑吟吟的冲着自己说道:“看着你少年得志,某心中颇为欣慰,但某也不老,总得要做些什么……”

某没痔!

贾平安只是笑了笑。

程达的二把手被他抢了,现在变成了小三,心中定然煎熬。

贾平安一直在等他出手,等了许久,这便是了。

程达起身,“校尉,邵中官,某去看看。”

呃!

唐旭和邵鹏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

贾平安也是如此。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油条程达竟然会主动做事?

唐旭想出去看看今日的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邵鹏活动了一下脖颈,咔嚓一声,吓得赶紧扶着脑袋。

贾平安却明悟了。

程达丢掉了老二的位置,这是要准备发愤图强了。

晚些,程达点了十余百骑出去。

他们一路寻摸,最后找到了安善坊。

两批人在打马毬,马儿肥壮,少年矫健。

边上有数十人围观,程达安静等着。

“就是那杨波。”

一个百骑指着骑着一匹黄骠马的少年说道。

程达点头,百骑继续说道:“这刘波家中不怎么样,可此人会做人,在一干纨绔中游走,今日带着他们打马毬,明日请了他们去狩猎……这些纨绔很看重他。”

“就是个跑腿的。”程达知道这等人,眼中多了些信心。

晚些,一局结束,两边下场歇息。

“李必,有本事可敢加注?”

“加就加。”

“两百贯一筹,可敢?”

“某有何不敢?”

两边在斗嘴,那个刘波笑吟吟的在中间说些话,气氛就渐渐的平和了。

“刘郎君!”

程达招手,刘波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是百骑的人。”

那些纨绔笑道:“只管去,别给他脸。”

刘波点头,瘦削的脸上全是狠色,“杨兄当年被百骑的人打了一顿,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有人说道:“被扣下的那个百骑……差不多该放了,放了就是玩笑,不放……那可是陛下的百骑。”

“暂缓,看此人如何说。”

刘波下马过去。

“昭武副尉程达。”程达仔细看着刘波,见他神色从容,眼中虽有笑意,但却不达眼底,就知道事情有些麻烦。

刘波问道:“何事?”

程达拱手,“那兄弟得罪了你等,此事百骑接下了,也算是个机缘,以后有事只管说一声,不违背律法,某这里会从中斡旋。”

这是许诺,若是答应了,以后这群纨绔犯些小事百骑愿意出手相助。

刘波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心动了?

程达心中微喜,等他带着那个兄弟回去后,整个百骑都会为了他而侧目。

丢失了老二的位置,他不甘心,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要振作起来。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

刘波笑声一停,不屑的道:“你可知晓咱们这些人的身份?”

程达点头,但他只知道几个纨绔的身份。

“百骑难道比刑部管用?难道比长安县、万年县管用?或是说比雍州管用?”

一番话说的程达无言以对。

百骑是牛笔,可百骑的牛笔针对的是具体事务,那些普通的民事纠纷你百骑难道也要伸手?一旦伸手,地方官就能上报,说百骑越权。

所以程达的许诺不错,但错在他不知道这群纨绔的父兄在长安为官的不少,所有有恃无恐。

程达黯然回到了百骑。

“如何?”唐旭有些焦急。

程达摇头,看了坐在边上的贾平安一眼,“那些纨绔的父兄有刑部的,有长安、万年的,甚至有雍州的,某说以后襄助,他们不屑。”

邵鹏叹道:“这也是运气不佳!若是遇到了一群空头纨绔,威吓一番就成了。”

唐旭摇头,“若是空头纨绔也不敢扣了咱们的人。”

“他们只扣一日,这便是分寸,可见不傻。”程达觉得自己搞砸了,但看到平静的贾平安,就想到此人还没出手,也没出主意,于是心里就平衡了。

但想到自己先前被纨绔挤兑,他心中就不乐,于是问道:“小贾可有法子?”

呵!

贾平安就在等着他的反应。

若是程达不出声,他觉得此人还有些意思。

出声挤兑就落了下乘。

想到这里,贾平安微笑道:“某去试试。”

唐旭皱眉道:“那些纨绔下手不知轻重,小贾你是少年,最容易被他们针对。”

邵鹏也有些担忧,“此事还是禀告陛下吧,好歹先认个错,把当年之事说清楚,如此就算是责罚,最多也就是呵斥……”

但那是来自于皇帝的呵斥。

于百骑而言,这便是来自于九天的雷霆,一下就能让大家惶然不安。

程达微笑着,心中却极为不渝。

某说去的时候你们置之不理,恨不能敲锣打鼓的相送。可贾平安说要去你们却左一个劝说,右一个主动进宫请罪,难道某是后娘养的?

他看着贾平安,笑的很是和气,“小贾……罢了,还是不去为好。”

这等程度的激将法贾平安早就免疫了,不过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某认识几个纨绔,就算是说不好,也不至于动手。”

“小心些。”邵鹏的担心溢于言表,让程达觉得嘴角都在反酸。

唐旭说道:“多带些人去,不行就打特娘的!”

贾平安笑道:“带多了人去,对方一看就心生警惕,这不是解决之道。”

可回过头,他就把小老弟带在了身边。

“兄长,那刘波就是能说会道,还能经常带着大伙儿寻乐子,所以那伙人走到哪都少不了他。”

这便是组织者的角色,干好了,上位者觉得你不可或缺,干不好就是夜壶,一脚踢了。

“今日为何没去打马毬?”李敬业就是坐不住,所以贾平安有些好奇。

“哎!”一个熊罴般的少年叹息,那效果让贾平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敬业苦大仇深的道:“阿翁说某既然想从军,就得学兵法。最近某每日抄写阿翁的兵法注释,写的头嗡嗡作响,幸好兄长你来了,否则某真想翻墙出去。”

李勣对贾平安带着孙儿出门喜闻乐见,压根就不管,所以先前李尧见是他来了,一迭声让人去把小郎君叫来。

去耍吧,别回家了。

李尧当时的表情给贾平安就是这种感觉。

一路到了安善坊,马毬已经结束了,两帮人正在叫骂。

这是惯例,上次马球赛结束后也是如此。

不过这次的要激烈许多,有人动手了。

“说是闹腾了大半个时辰。”一个旁观者兴趣索然的道:“打又打的不够狠,某还是回家做饭去。”

“走了走了,回家打孩子去。”

一群坊民打着哈欠走了。

李敬业目光梭巡,指着前方一个脸颊少肉的年轻人说道:“兄长,那人就是刘波。”

刘波此刻在一群纨绔的中间说话,这里点点,那边指指。

这货还能做军师?

贾平安点头,李敬业大步过去,一路推开那些纨绔,走到了刘波身前。

“别打手脚,容易断,被打腰子,容易出人命……”

刘波正在说话,眼前突然多了阴影,一下就罩住了他。

他抬头,本想呵斥,最后却化为微笑,“是敬业啊!可是有事?”

李敬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刘波恍如被大锤敲击了一下,浑身打哆嗦。

“某的兄长寻你有事。”

顺着李敬业的手指头,纨绔们看到了贾平安。

“此人……好像是扫把星。”

李敬业回身,怒目圆瞪,“扫你娘!”

“你莫要出言不逊!”

“那又怎地?”李敬业作势过去,那人缩缩脖颈,“罢了,某不与你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