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刚在汪少华那里汇报工作,汪少华笑眯眯地仔细听着他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汇报完了,汪少华思索了片刻,说:“行,我看行,就按您的意思办。”
然后一边左十八又十八圈地按摩着他的肥肚,一边又很欣赏、很和蔼、很关切地看着宋刚。许久,他突然问:“弟嫂进临江的事,你怎么还没考虑好?是没准备考虑调动呢,还是你觉得怕影响不好,或者没有适合的单位?前天我问你,你说,你考虑一下,今天我再问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呀?你也不能总这么着吧?牛郎织女的也两年多了。”
宋刚笑着说:“谢谢书记的关心,要变动一个环境,真还一时拿不定主意,特别是姚婷,她在那里工作生活环境都已经习惯了,还有,孩子和老人,以及房子的问题,都需要考虑。还想想吧。谢谢书记您啦。”
“唉,我说宋刚市长您呀,在工作上,你是以果断出名的,可在家庭这小事上怎么就婆婆妈妈的了?我说,这事您听我的,赶快调过来。要建行给她个这科级待遇,把弟嫂调过来后,我看,要是不想在银行了,就到市财政局来,弄个副局长给她玩玩。怎么样?我说,你这个月之内给我个准信,你不好说的事由我来说。”汪少华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气概,倒让宋刚不好推辞了,说,到时就请书记帮忙吧。
宋刚正准告辞,汪少华说:“你先忙。今中午有空吗?有空,那好,能不能帮我去陪几个客人?有几个企业界的客人,还有两个局长,硬是要我过去吃顿饭,我想请您一起去。今后呀,是不是这样,我们多一起参加些活动。俗话说,能够一起共事也是种缘分嘛。我们应该加强一些感情的联系,再说,工作上也需要我们加强默契嘛。”
宋刚笑了笑,说:“好呀,我巴不得多和书记一起见识见识呢。”
汪少华又笑眯眯地说:“你平常都喜欢些什么活动呀?能不能邀请我也参加参加呢?我最近呀,也很苦恼。家里嘛,老婆子也到了更年期,每天滴滴叨叨的,啰嗦个不停,心烦,归家都不得安宁,这耳朵都要起茧了。”
宋刚笑着说:“书记也开始晕屋了?不会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吧?我就喜欢喝喝咖啡和茶,其他爱好也没有。你有空时,我就请您喝茶吧,就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要不,你有空,就叫我一声,您是书记,我得下级服从上级嘛,这样,我就好推辞其他的应酬了。”
汪少华笑眯眯的,加上“呵呵”,笑得很开心,说:“你宋刚呀,开玩笑都开到我老头子身上来了。青春早就没了罗,哪还有什么尾巴?连青春的影子都不见了。呵呵,你正值年轻,精力正旺,可别浪费了好时光哟,等你到我现在这年龄呀,只能是望着美女长叹罗。哈哈。您一般都喜欢在什么地方喝茶呢?”
宋刚说了几个常去的地方,最后也点了点神怡茶语的名字。其实,宋刚早已经听人议论了,神怡茶语的老板娘与汪少华有一手,所以,他轻描淡写地说了说神怡茶座这名字。
汪少华又说:“咖啡这东西我喝不习惯,里面要加糖,上了年纪的人,就怕得糖尿病,少喝点好,还是喝中国的红茶好。”
汪少华和宋刚又聊了一阵,不知道的人呢,真会以为他们亲密得跟亲兄弟一样,特别是这汪少华,对宋刚可以说是蜜里加了糖似的亲密。可是,他们的心里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宋刚暗暗地说,你是准备变变花样玩了?汪少华想,请你看看我的太极怎么样?
宋刚和汪少华一起参加了中午的宴请。汪少华在酒席上不断地吹嘘宋刚的能力与魄力,不过,一起喝酒的人还是感觉得到,话了有一丝虚情假意的味儿。宋刚呢?很低调,低调得像个很听话的乖孩子。他除了很得体的应酬之外,基本上就是在酒字上做文章。饭局没冷落,也没人感到拘谨。
一个姓朱的老板说话总有些文绉绉的,他没在官场混过,可就是喜欢说话带点儿官腔、官味。平日里,他没见到官时,是是官三分怕,见到了官呢,就怕在官们面前丢面子,说话特注意,尽量的显示自己有些水平。他看众人都侃侃而谈,说得津津有味,于是,绞尽脑汁的想说说话,展现自己不仅仅只有钱,他说:“汪书记和宋刚市长能够当这么大的官,那都是天才,生下来就是当官的料。我们临江是也该由他们来治理一番了,并且命中也已经注定由他们来治理一番了。”
“为什么呢?朱总,为什么有这么一说?”一个姓秦的老板问,他平日里本就看不起这姓朱的,知道他最容易出洋相。
那姓朱的老板也不喜欢这姓秦的,想了一想,说:“别人不一定相信血统,不一定相信天分。最近,有人研究呀,一个人的才华,都是由基因决定的,叫什么DNA吧,这家伙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运气,甚至是疾病。所以呢,这血统很重要。”
“那您说说,汪书记和宋市长怎么就是天生决定了是当官的料?”那秦老板想看他的笑话。
这朱老板本来是想奚落秦老板姓秦,是秦桧的后代,不是什么光彩的血统。可是,一想,汪书记这汪姓,真还没听见过什么显赫的人物,加上他平常也没看什么史书,一时找不到什么依据来,只记得有个汪精卫,算个人物,可这人是个大汉奸,不能拿着做这用。他可不想认输,如是就说,“临江,依水而建,汪,就是临江之王,所以,汪书记自然就应该在临江当个一把手啦。”
众人暗笑,天下姓汪的有多少?再说,大部分城市不都是依水而建的吗?这样解释也太牵强了一些。那姓秦忍着笑,又说:“那宋市长有怎么解释呢?”
这朱老板一想,古时有个宋朝,但似乎皇帝并不姓宋,好像是姓赵。有了,宋朝有个宋江,一想,也不对,宋江梁山伯造反,后来招安虽然在朝廷当了官,可是最后还是被毒死了,不得好死,那也不能用在他身上。正尴尬着,那秦老板说:“我看那,朱兄,你这姓是最好的啦,明朝就是你们姓朱的当皇帝,朱姓是最显赫的,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这朱姓都不得了,朱元璋、朱温,都当过开过皇帝,现在吧,朱德、朱总理那都是大人物,次一点的还有小品演员朱时茂呢。所以,还是朱姓好。我这姓吧,有点儿不那么光彩了,有了一个秦桧就让我们翻不得身。不过呢,人家秦桧到底也是一个宰相,这一二十年的风光嘛,还是有过。”
那朱老板呵呵地干笑着,没想到马屁没拍成,倒被这秦老板奚落了一阵,心里有气,但又不好发作,于是说:“嘿嘿,这姓氏上的事也就不得,血统的学法说不准,我们还是说说别的吧。我也讲段故事吧,一个姓秦的人家,妇抱子喂奶,子不吃,祖父秦老爷子看后哄他:你不吃我吃!他的儿子听到说其父亲不像话。祖父秦老爷子气着说:‘你吃我老婆的奶三年,我吃一回都不行。’嘿嘿,嘿嘿。”
那姓秦的一听,哦,你骂我哟,好,我也来说说你。他说:“朱兄这故事说得好,那我也说一个。有一个人想拜见县官求个差事,为了投其所好,他事先找到县官手下的人,打听县官的爱好。他向县官的随从问道:‘不知县令大人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县官手下的人告诉他说:‘县令无事的时候喜欢读书。我经常看到他手捧《公羊传》读得津津有味,爱不释手。’这个人把县令的爱好记在心里,满怀信心地去见县官。县官问他:‘你平时都读些什么书?’他连忙讨好地回答说:‘别的书我都不爱看,一心专攻《公羊传》。’县官接着问他:‘那么我问你,是谁杀了陈佗呢?’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没读过《公羊传》,不知陈佗是书中人物。他想了半天,以为县官问的是本县发生的一起人命案,于是吞吞吐吐地回答说:‘我平生确实不曾杀过人,更不知有个叫陈佗的人被杀。’县官一听,知道这家伙并没读过《公羊传》,才回答得如此荒唐可笑。县官便故意戏弄他说:‘既然陈佗不是你杀的,那么你说说,陈佗到底是谁杀的呢?’这人见县官还在往下追问,更加惶恐不安起来,于是吓得狼狈不堪地跑出去了,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别人见他这副模样,问他怎么回事,他边跑边大声说:‘我刚才见到县官,他向我追问一桩杀人案,我再也不敢来了。等这桩案子搞清楚后,我再来吧。’”
宋刚看着他们也斗得热闹,心想,这斗争呀,也不仅仅是在官场。他知道,这朱老板呢只是个酸味很重的暴发户,可这秦老板看来倒似乎有些才,就问:“秦总是那个公司的老板呀?”
“秦氏路桥公司,家族性质的,小公司,见笑,见笑了,比不得朱老板的路桥三公司有气派、有实力。”那秦老板有些不屑地瞟了一眼朱老板。
宋刚明白了,这些人都是在打临梅高等级公路的主意。
中午的宴请没多久就结束了。下午还要上班,因此,宋刚直接去了办公室,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洗脚。
晚饭后,汪少华真的打来了电话,他问宋刚忙的过来吗?宋刚说正愁没地方打发时间呢,书记您是不是有空啊?于是,由宋刚选定了一个地点,喝茶去。
最近,神怡茶语又基本上恢复了往日那种生意兴隆的局面。当汪少华和宋刚双双出现在神怡茶语时,不由得使很多人感到意外和吃惊。因为,此梅县事件以来,社会上盛传汪少华和宋刚之间矛盾非常尖锐,还有人煞有介事地说,他们在宾馆的房间里动了手,吃亏的自然是汪少华了。他们说,当时宋刚的狠劲一上来,掐着汪少华的脖子,要不是张文静书记及时赶到,汪少华差点被掐死了。当然,有的版本说不是张文静,而是李有钧。还有一种更离奇的版本,说汪少华后来气不过,最终动了枪,宋刚的手臂就是这么受的伤。
当然,对这种传闻,很多人不已为然,但对于他们有深刻的矛盾,那是深信不疑的。因为,在官场上,书记和市长历来就是冤家一对,更何况锋芒毕露的宋刚与老奸巨猾的汪少华呢?
汪少华和宋刚一进门,几个服务员立马上前来迎接。在她们心中,这不仅仅是官员来了,而是财神爷到了。谁不知道,很多桌客人都是冲着汪少华来的?她们已经习惯于那些守株待兔的人,那是一群很有耐性的人儿,有时候一个整下午、一个晚上,就为了能够见上自己想见的人一面。当然,这群人里,也有一些智慧很高的人,来过几回之后,他们就在服务员了安插了眼线,一旦汪少华来了,她们就会通知他们。自然,这种服务员不很受娟儿的欢迎,她希望有更多的人在这里守株待兔。
8好包厢是汪少华专设的,自然,他不来,永远是被人预定的了,没有人可以进这包间,当然,有过一次例外,那就是宋刚和黄涛第一次来那次,他们俩恶作剧,偏偏要在这里面坐上一坐。那次坐,他认识了小宜,也知道了她是个苦命的孩子。现在,小宜已经去了香港大学读预科,一边读书,一边做着陈红的内勤。
蓉儿还是过去那样的美貌和泼辣,只是她今天感到比较别扭,因为,两个头头一起来,那还是第一次,这说话怎么个讲究法一时还拿不准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