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婆看来看来慈祥,其实是个火爆xing子,待得众巫师磨磨蹭蹭地进来,各自坐定之后,把双手一拍,便有身穿粗布麻衣,金环束发的美貌年轻nv子用雕漆木盘盛来酒菜,依次摆在众巫师面前的石桌上。
“今日为血妖小友设下宴席,丑话说在前头,哪个想要闹事,休怪老身不客气!”
此言一出,大半巫师尽皆变sè,但除了最上首的十一位中几人敢冷哼出声外,余者皆都噤若寒蝉,便是那不满冷哼之人,也被郑婆婆骇人的目光瞪得别开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小友,莫要理会他们,来,与婆婆喝一杯!”
郑婆婆举起了青铜纹兽樽,血妖一笑,也只得斟满一杯,向这位老fu人示意后,一饮而尽!
这酒液sè浑浊,含在口中辛辣粗犷,其中韵味,与方才见到的民人舞蹈十分契合。
郑婆婆见血妖细细体味,呵呵一笑,也将樽中酒饮尽,而后目光扫过殿中百余巫师。诸巫师中多有心怀不忿的,却也只能强作笑颜,与旁人一般斟满青铜樽,捧起遥敬,而后饮下。
血妖向众人示意之后,才对郑婆婆笑道“前番承méng前辈传授上古巫道,小子无以为报,就献上偶然习得的一mén巫族秘法,聊表心意!”
不待郑婆婆说话,血妖已然翻手取出一枚兽骨模样的yu简,双手捧到她面前。
殿中巫师闻言,已是轰然出声,不拘先前对血妖的感观的如何,此刻都把两眼黏在那yu简之上!眼中渴望之意,表lu无遗!郑婆婆却面sè复杂,她与老伴王郑好不容易才让血妖和许听cháo欠下南荒部族偌大人情,如今若是收下这东西,就算是两清了。似这般,之前谋划岂非付诸东流?
这老fu恼恨族人不争气,面上却浮起笑容,佯怒道“小友这是作甚,莫非瞧不起老婆子?”
血妖打个哈哈“哪里的话!这巫族的法mén,想要学会却是不易,前辈纵然拿到手中,也不见得能有何大用。”
他们两个在这里互相推辞,殿中众巫师眼sè却愈加灼热。
郑婆婆往下方扫了一眼,才道“小友有所不知,这南荒之上诸多部族传承的上古巫道,与巫族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能得来巫族法mén,怎会无用?罢罢罢,这东西老婆子也心动得很,暂且愧领了!日后小友若有什么要紧事儿,不妨说一声,南荒众部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其余巫师也轰然应诺,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血妖确实有事儿。
按照原本的计划,要将巨人界中其余势力尽数打压一阵,也好给钧天上院騰出充足的发展时间,但南荒郑婆婆和王郑先前就到东极洲上示好,而今更摆出款待的架势,教人如何下手?既不可为敌,只合做友,血妖正是报了这样的想法,方才将东海巫族铜石部的天地大殇咒当做人情送出,也好拉近双方关系。再者,整个南荒之上也就只有郑婆婆和王郑两位的本事堪堪能入他法眼,仔细算来,势力还比不得那九地血府,就算放任其发展,数百年都没什么不放心的。
殿中众巫师不知血妖送出的巫族法mén是好是坏,郑婆婆也并未忙着查看,但气氛已然热烈起来,百余巫师频频敬酒,似乎先前的嫌隙根本就不曾有过。
血妖应和半晌,方才想到许是南荒之上风俗淳朴,人心并无多少城府,爱憎喜恶诸般情绪都径直表现在脸上。
“可笑我之前还暗道郑婆婆不懂御下之术,原来是自家没有nong清楚南荒风俗……”
一番饮宴,血妖便匆匆告辞离去,临去时邀请诸位巫师五年后到东极夸父族的领地小聚。
这番邀请,南荒诸部都十分重视,一干巫师在讨论该以何种规格前往的时候,血妖已然望西北方去得远了。
勾冕洲就在南荒西北,二者相隔不远,血妖打算就近前往一探。
从血府老人处得来此洲之上诸多mén派争斗不断的消息,已在众巫师口中得到证实。只是南荒诸部十分排外孤僻,尽管两洲相隔极近,他们也并未好生前往探查过,因此具体情形如何,众巫师都不大清楚。
一路前行,仅仅二十二天,血妖就远远看见一片绵延无际的陆地,不用说,就是那勾冕洲所在!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血妖方才接近陆地边缘,就有一道莹白剑光冲霄而起,想要拦住去路!
这道剑光长有百丈,内中修士已接近元神大圆满,也算得一方豪雄,但如此冒冒失失地前来拦截,就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海域之中多有厉害妖兽或者隐修的妖修,为了不招惹麻烦,血妖早把自家气息收敛,也难怪这元神敢现身阻拦。
血妖却不会对他有好脸sè,懒洋洋地伸出手指一摁,那剑光便急剧坠落,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斩出数丈大小的一个深dong,灰黄的尘土扬起十余丈高!
重压之下,尘土焉能这般升腾?原来是血妖早早隐去了身形,遁入勾冕洲深处。
片刻之后,那烟尘袅袅的深dong中轰隆一声闷响,那莹白剑光复又冲上半空,现出个一身白袍的俊俏少年来!
这少年看着血妖消失的地方,面sè白得吓人,半晌之后,方才取出一枚传音符……
血妖在勾冕洲上往来奔走,暗自观察了三个月,总算理出了些头绪。
此洲果真像血府老人和南荒巫师所说,无论修行界还是凡俗,均都战火不断。小势力暂且不说,最为顶级的,却足足有七方!
其中离人渊、雾海宗、六觉mén三派可谓此洲顶尖大派,每一家都有四五个虚境坐镇,元神数百,各自占据了偌大地盘,与临近势力征伐不休!
稍次些的,乃是两家佛mén宗派,广慧宗和古寰寺,mén中各有两位虚境,联手能与离人渊、雾海宗或者六觉mén任意一mén抗衡。
还有一家二流大派名唤半闲堂,mén中出了两位虚境,联合真桓山、蝶醉谷和华光岛三家,也不比前面提及的四方势力逊sè。真桓山、蝶醉谷和华光岛各有一位虚境太上长老,但mén中元神却不大成,仅仅数十位,只好屈居半闲堂之下。
再有英山派、玄易阁、虚静斋三派,每家都有一两位虚境长老,元神近两百,联合起来也是勾冕洲上最顶尖的势力!
再次一等,就是上元派、紫君mén、勾陈盟、金狮岭四家。这四派每一方都只有一名虚境,但元神却极多,每派足有两三百之众,联手之下,也足以和其余六方分庭抗礼!这四派又分作两方,上元派和紫君mén世代jiāo好,勾陈盟和金狮岭却都是妖修势力,因此互相看得上眼,jiāo情匪浅。
此洲上战luàn多也就罢了,修士争斗时的手段极其残忍,一旦身死,往往就要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如此半点后路都不给对头留下,也不知累积了多少年的仇恨!
这般看来,固然残酷异常,但此洲修士斗法的本事经验,血妖自叹不如。这三月时光,大部分都被他用来观摩各类修士斗法了。
这般窥探,或许有些不道德,但血妖总是会将不敌身死一方的魂魄悄然护住,送入轮回。这等做法与勾冕修士看来无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恨得很,但血妖却觉得心安。
这一日,血妖心情郁郁地离开勾冕洲,往东极而去。
观看这许久的生死搏杀,血妖浑身真气早已躁动不休,恨不能亲自上前争斗一番!但他总有一丝理xing,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将此洲战火招惹到身上,似勾冕修士那般做事不留余地的狠毒,他固然不怕,但万一哪天落到钧天上院弟子头上,可就真个呜呼哀哉了!他自信总有手段报仇雪恨,但消散了魂魄,却没那本事重新聚合,当然他也没本事将勾冕洲修士尽数杀得jing光,来个根绝后患……
正是因此,这小子在海上故意放慢了遁速,期盼有什么不长眼的妖兽或者隐修修士找上mén来当出气筒,奈何天不遂人愿,直至回到夸父族领地,也不见半个刺儿头。
“怎的出去一回,就沾染了如此浓烈的煞气?”
许恋碟与众人早早就出来迎接,见到血妖,面上殊无欢喜,只皱眉责备,旁人也都是一般模样,生怕他当真造下无边杀孽!
血妖便愁眉苦脸地把在勾冕洲上的见闻先自说了,众人闻之,无不大惊失sè!
“如此行径,禽兽不如!”
钟离晚秋煞聚双眉,冷声斥道。
“听cháo儿做得甚好,暂且不与这等人物生出牵扯,方才稳妥。”
能这样说话的,只有黎元禾和高婶两位。在他们眼里,无论血妖还是许听cháo,都只一个称呼——“听cháo儿”。
血妖也不介意,只面上lu出笑容“大家伙莫要站在这里喝风,回转阵中好生商议才是正经。我此番也只顺路经过东极,稍作盘桓,还要动身前往俱芦、逸仙二洲好生查探一番……”
众人闹哄哄地遁回周天星斗大阵,凌空唤来星光聚成云霞,各按座次坐定。血妖便将一路见闻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