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楼上。
“……”千羽稍稍有些不爽地看着志保给他的药片。
能让你更持久一些】
总感觉,如果吃下去了的话,就意味着自己承认了志保说的话,也就是说自己很快……好丢人啊。
可问题是,万一到时候真的掉了链子,那就更丢人了……
“呃……”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千羽的表情异常纠结——在摘掉了辅助单元之后,他也就只是个普通的,欲望上头的男孩子而已。
或许……还是吃了比较好吧?
就在他准备端起水杯,吃下药片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萤的手机号,但说话的人却是藤原。
“你在做什么?”他的语气有些着急,这让千羽完全摸不到头脑。
“在……在家……等志保。”
“你和她还没有做,对吧?”藤原的下一个问题让千羽更加奇怪了。
“没有,怎么了?”千羽此时完全不明白藤原为什么问这些。
但接下来,藤原告诉了他一件事。
“你……”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千羽的第一反应是错愕。“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能想到的那个意思,”藤原的回答很冰冷。“不用有幻想,我也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可……”千羽从床边站了起来,拿着手机走向房间门口。“这不是不可能的吗?我们也没有……而且她也不可能……”
“但你知道,这终归也是有可能的,这两者都是有可能的。”
当藤原说出这句话之后,气氛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大约20秒之后,千羽却突然用异常无所谓的语气开口了。“也就是说,只能是因为那种事情了,对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这对我很重要。”
说完,没等藤原再说什么,他便挂断了电话。
“……”在听到忙音之后,藤原放下了手机,转过头,看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烦躁不安的萤一眼。
“你问出情况了吗?”萤的双手在胸前不安地绞着,这样对自己的主心骨问道。
“暂时只是猜测,但明天早上就知道了。”藤原耸了耸肩。“毕竟……
“明天上午,答案说不定就会被警察送到我们这里了。”
……
“嘭!”手机被盛怒之下的千羽以极为粗暴的方式摔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钝响。
“志保,你可真是太好了……”这样咬牙切齿着,怒气冲冲的千羽走到了柜子旁的垃圾桶前,将拿着药片的手拿到眼前,仔细盯着这片志保给自己的药物。“你可真是对我太好了啊……”
指尖用力,纤细狭长的小药片被瞬间掰成两段,断口处不断有粉末掉进下方的垃圾桶里。
当药片最终彻底变成了垃圾袋中的一堆粉末的时候,千羽的另一只手已经在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他最终翻找出了一把手枪——正是那把他从组织里偷偷带出来的5.45毫米PSM手枪。
当感受到手枪那冰冷而沉甸甸的触感时,意识到这是真正可以将一个人彻底杀死的暴力武器时,千羽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一些。但最终,他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再度睁眼的时候,瞳孔中剩下的只有最冷漠的寒光。
宫野志保,我发誓,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还有想对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
三分钟后,重新穿上了一身正装的千羽拿着枪走出了房间。
当他站在房间门口,看向楼下浴室的方向的时候,浴室里也正好传出志保的声音。“千羽,我洗完了,进来吧!”
“好的!”千羽随意应答了一句,便从楼梯走了下来,向浴室的门口走去。
“啪嗒!”下楼的过程中,手枪的手动保险被千羽轻轻推到开火位置。
“出来吧,志保!”用仍然温柔的语气呼唤着,千羽冷着脸,站在门口,将枪口对准了浴室的门口。
“你再不出来的话,妖怪就要冲进去把可爱的小志保抓住吃掉掉了哦!”
“去你的!”浴室里,满脑子都是本应该快要发生的成人故事的志保显然误解了千羽的意思,用轻佻的语气对着外面笑骂道道。“洗干净再做,脏兮兮的算什么样子!”
这样说着,她毫无自己走出来的意思,而是仍然在浴室里用浴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门外的人正在想的事情,和她在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房子,大概也只能转交给星野了吧?”到了这样的时刻,千羽甚至都已经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了。“好麻烦……无依无靠的就是这点最烦,连个能继承财产的人都没有。”
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还有很多方法可以采纳,大可不必使用这种最极端的,剥夺其他人生命的方式。
可是……不这样做,又该如何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辅助单元对浴室的磨砂门后传来的影像进行分析,确定了志保所在的具体角度,而千羽也将枪口对准了适当的方向——以这把枪的性能来说,正好可以在打穿房门之后,将子弹送入她的头部。
深吸气,保持身体稳定。
宫野志保,所在位置分析完成。】当辅助单元将志保的位置绘制在脑内的平面图当中时,配给她的仍然是千羽的记忆当中,笑得最好看的那张照片。
那是在珍珠树号飞艇上,两个人一起看星星的时候,灰原哀的笑脸的放大版——在身体恢复之后,志保就很少笑的那么又傻又可爱更没有太多一起仰望星空的时间,所以最美丽的那一张,便是这样一张并不真实的合成图。
这张照片,是他的回忆中,志保最美的笑容。
志保啊,那个时候的你,应该还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你,对吧?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我们走到这一步?】
据说,癌症病人会经历否认-愤怒-悔恨-绝望-接受,这样的心理阶段。千羽不知道癌症病人是否会这样,但他却的确正在经历这个过程。
他本该继续感到愤怒,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分外地疲惫,眼中也已经再无分一丝恼恨,只余下一片灰败。
志保的脚步声向浴室门的方向靠近,似乎已经马上就要走出来了。
千羽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指轻轻拨动,将保险重新关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罢了,罢了,随你去吧,就当你我从未相识一场。
可是,原谅了志保,又能怎样?我……我自己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