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山脉上,剑气纵横。
越战越酣畅淋漓的利克双手血色大剑如闪电挥出,无数剑芒剑光交错飞出,看过去就像有一朵血色莲花在他手中绽放!皆是一股血云压境的态势,赫尔赫斯倒是在利克的掩护下悠然自得的施法,只见他的纯黑法杖周围隐隐有黑色雾气慢慢散发出去,本是明朗灿烂的天空渐渐变得灰暗起来。
利克一次又一次的将新梦的屏障砍得崩离破碎,但往往神官杖光芒一闪,又是一层屏障筑起,新梦看不出有何后继无力,倒是利克高速不间断的使用剑式打破屏障拍碎白光给他的肌肉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有力有不逮的迹象。利克的头盔里传出嗡嗡的声音:“赫尔赫斯,你的施法速度越来越慢了。”
后方安逸施法的赫尔赫斯嬉皮笑脸的说:“再缠住他30秒,就好了就好了。”新梦左手轻抬,他左方的三个瓷盘不再待在他背后漂浮释放白色光柱,而是宛若飞刀一般急速以诡异的飞行轨迹从三个方向往赫尔赫斯飞斩而去!瓷盘虽说是盘,但其边缘薄而锋利,白色光芒涟漪其上,赫尔赫斯倒也不会怀疑其杀伤力,所以一向怂气的他大叫一声:“老大救我!”利克这才转身去追击瓷盘,而同一时间,新梦手中的神官杖杖头的圣水晶上的光芒彻底黯淡了,明显是魔力耗尽的迹象,只是利克已经看不到了。
三个瓷盘,三个方向,三个轨迹。利克整个人都化作一道血色闪电,用常人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回掠,互相竞速之间,第一个磁盘率先被利克追上被砍落,但是砍落的这段时间耽搁中,前方的两个瓷盘已经快至赫尔赫斯身边了。利克眼看追赶不及,只得左手伸出,盔甲缝隙中红光一闪,飞在最前面的瓷盘被虚空涌出来的血色液体猛地包裹住,粘稠的液体包裹住瓷盘一同坠落到地上,瓷盘不断抖动挣扎,却始终逃不脱液体的纠缠。
赫尔赫斯见再没人能帮他抵挡最后一个瓷盘,哀嚎道:“oh!no!我花大价钱置换的戒指啊!”随着他话音刚落,左手一枚戒指无人触碰却瞬间遍布裂痕。最后一个瓷盘飞着飞着就消失不见,只在消失处残留一点空间的扭曲波纹。赫尔赫斯的眼睛只差也变得和利克一样血红了,他对着新梦怒吼道:“无耻老贼!赔我戒指!利克快点上,我已经施法完成了,一定要把他格杀在此!”
利克随着赫尔赫斯的话音应声而扑倒在地,赫尔赫斯这才看到利克背后的盔甲上有三个被洞穿的窟窿,窟窿里面内脏都少了一部分……本来新梦留在身边的三个瓷盘也不是当摆设的,这就是利克敢背对新梦还敢站在原地施法救赫尔赫斯所要付出的代价。
赫尔赫斯见到这一幕后反而不再吊儿郎当,也不再为戒指的崩坏而心疼,反而是冷静的可怕,只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几个字:“白!夜!降!临!”
世界没有一点光。
天空终于黑到了极点,乌云遍布整个视野内的天空,一点光都透不出来,教徒教兵们伸出手都见不到自己的拇指,甚至有种自己瞎了的错觉。乌云压境中,一根细若蚕丝的白光透露出来,然后是十根,一百根,成千上万根白光!
白光对白光。
天空中的白光下降的并不快,有若流水一般轻柔,仿若流星一般的璀璨,缓缓聚于一点——新梦身上。
世界没有一点声音。
教徒们的耳朵里所有声音仿佛都被吃掉了一般,平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然后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一阵类似耳鸣的声音一点点从灵魂深处响起,一点白色的原点蔓延开来。体质不强的教徒教兵们已经眼耳皆淌下鲜血。
牛虻山的山脚直接被炸丢了一部分。硝烟四起,新梦所在的位置直接变成了一个方圆近百米的巨坑。赫尔赫斯急不可耐的用狂风术驱散了坑中的烟尘,想看看坑中的那个人是否被轰杀成了尸体。
然而巨坑中间,一个透明圣洁的棺材半埋在泥土中,上面遍布裂痕,但还算没被炸变形。而应该藏在棺材中的新梦已经不见踪影。
赫尔赫斯脸上满是戾气,扶起利克后,牙齿咯吱咯吱作响,不过考虑到利克的安全要紧,也没有去追击,而是背起利克去找随军牧师去了。
而把时间往前推五分钟,牛虻山的悬崖下面,吴吉浑身浴血半跪在干裂的泥土上,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身子微微在不自觉的颤抖,手中的黄金巨斧早就碎了一地。不过暗队三人众的尸体也都躺在了旁边。吴吉龇牙咧嘴的给自己打了绷带释放治疗术后才稍微好受了一些,以一敌二打两个等级比自己高的敌人实在是太具有挑战性了,暗队的领军临死反扑更是差点将吴吉反杀当场。吴吉摸了摸脖子旁边的伤口……幸好没咬到颈动脉。
吴吉心中明白新梦那一边也不一定能拖多久,现在时刻都耽误不得,也没顾着去收集自己的战利品,一切以尽快救出流月为重。地兽最可怜,庞大的体重和盔甲此时成了负担,掉下来的时候越挣扎陷得越深,早早的就闷死在了泥浆中,押运车没挣扎反而只是半陷入泥土中。
拖着重伤的身体费力爬上押运车。吴吉将新梦给他的神秘药水倒在铁影木上,一阵滋滋作响,牢笼里开出了一个供一人通过的洞。此刻正是赫尔赫斯的白夜降临释放到一半的时刻,天黑得像傍晚,空气中泛着冷清的气息,吴吉艰难的探过头去,想借着还残存的光线看看里面的流月如何了。
魔力具象化的黑气凝结成形,化为一只手从洞中飞速伸出掐住吴吉的脖子举向空中!已经深受重伤的吴吉无力反抗,呼吸困难的在空中微弱的挣扎着:“放……放手……流月,我……我是来救你的……我不是……你……的敌人。”
里面传来一个略微有点沙哑的女声,如果声音有型的话,这个悲戚渺茫的声音应该是沙漠里一块孤独的冰,如果声音是无形的话,那应该只是空寂:“救……救我?很可笑不是吗?你们将飞鸟从冰窟扔进烈火,又从烈火抛进雷井,这对飞鸟来说,有什么区别吗?棺材的外面,又是另一个棺材,如果……真的想救我,不妨容我一死。”
黑色的魔力之手并没有掐死吴吉,而是将吴吉扔了出去,然后又缩回牢笼,仿佛一切归于平静,就这样被关在牢笼里就好。吴吉被扔飞到地上滚了好多圈,这阵摔伤差点将才回血不多的他摔死。严重的体伤带来的虚弱和痛苦让吴吉眼冒金星,脑袋也有点迷糊了,他翻了个身,大声的喘着气,歇了5秒才有力气坐起身来。
吴吉吐了口血唾沫:“明明……是个……npc,还对我……这么凶!”法力值和体力值都见底的吴吉连治疗术都没法释放了,跪倒在地上,以右臂为支撑,偏着半边身子一步一步的爬向押运车。
车里的流月有点被激怒了,遍布铁影木牢笼中的黑气波荡不已:“你都要死了!还来救我做什么,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用不着你救,我也不想出去,我也不会和你一起走!”吴吉沉着脸不说话,只是固执的一点点往牢笼爬去。
牢笼中的黑气好似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如黑龙一般从洞口飞涌出来,将还在跪爬的吴吉直接一把按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我说过了!我不需要怜悯,也无需拯救!就让我尽快的离开这个恶心的世界不好么,我!说!过!不要再试图激怒我!不然我真的不会留手的!”
吴吉感觉被一只大象坐在背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眼睛鼻子嘴里都是血沫,但一向沉默寡言的吴吉此时话多的出奇:“咳……呵呵……像……像你脾气这么……这么大的npc,我……我还是第一次见。”
不可能和魔力之手比拼力气的吴吉干脆就任由着被死死按倒在地上,只是嘴里犹自要说话:“这确实……是个恶心的世界啊……大家冷漠以对,一个运气不好,要捡别人吃剩的残渣剩饭才能活下去,你……你吃过腐烂的苹果吗?”
牢笼里震荡的魔力突然安静了一点:“腐……腐烂的苹果?”诚然,流月虽然常年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魔力汲取房,但是健康的食物和干净的衣物是少不了的,腐烂的食物,她可一次都没吃过。
吴吉嘴里鲜血不断:“我……我吃过,当人……饿到要失去知觉时,腐烂的苹果也是能下口的,干涩的……恶臭的……口感,在嘴里跳跃,每吞一口……口水,就感觉,死了一次,呵……哈……那次我差点就真的死了。”
“能……能帮我翻个身吗?这……这样我呼吸好受一些……。”吴吉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调笑,而流月还居然真的乖乖的帮他翻了个身!
“谢……谢,舒服多了,我说,那个腐烂的苹果,只是我人生当中无数次濒临死亡和期望自己死亡中,较为微不足道的一次而已,比如,你也没有吃过蠕动的……”魔力之手突然压紧了一些:“住嘴,我不感兴趣,不想听这些。”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的吴吉惨笑道:“好……好……不听,就不听,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天生就有洁癖。”说完吴吉自己也沉默了,是啊……自己有洁癖这件事,连他妹妹都不知道。
吴吉继续说道:“我不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恶心,没那么恶心,对,它和你想的,和我看到的一样恶心,或许还更恶心。只是啊……”吴吉眼神终于清明了一些,脑袋里妹妹,乐晓薰,雷姆夫妇等人的模样依次闪过:“还是有那么些许几点的温柔的,你……还没遇上这些温柔,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既然……都活成了这个狗样子,不能更差了,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可能有,可能没有的那些温柔,如果再有心情的话,哈……和我一起踢这狗娘养的世界一脚!”此时的吴吉脸上已遍布癫狂和泪水。
魔力之手渐渐散去,吴吉艰难的起了身,再一瘸一拐的爬进铁影木牢笼,外面的白夜降临刚好释放完成,世界一片黑色,没有一缕光,吴吉摸索着摸到一个比他自己还瘦小的多的身体,双手环绕过去,几乎没耗一点力气就抱起来了,流月轻的可怕。
天际释放出了赫尔赫斯白夜降临的第一道攻击光束,在黑云沉沉,一片寂静与无边黑暗中,仿若神启,紧接着成千上万的白色流光跟着坠落,比流星雨更美。吴吉改为单手抱住流月,另一只手为流月遮住太强烈的光以免伤害到她的眼睛,却被流月瘦弱枯柴的手轻轻揭开,流月的一双黑瞳紧紧的盯住这迟来了十几年的光明,仿佛要死死记住这一刻的画面。
吴吉突然心情就很好,他对流月说:“你看吧,我没骗你,还是有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