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事将了(三更一万二,求月票!)
龙断事升堂了。】
两旁军士拄枪而立,众人拱着朱高炽进来,大殿下先落了座,众人才依着官阶高低,从杨旭到郑赐,再到薛品依次落座。
朱高煦和陈瑛还没来,众人坐下,茶水奉上,候得片刻,朱高煦和陈瑛才匆匆赶来。他们迈步进了大堂,刚要走向自己的位置,忽然便是一怔,觉得有点古怪。仔细一,才发觉,位置有了变化,听审的位置本来只有两张书案,一左一右,分别属于两位皇子,接下来是三位旁审官的位置。
现在似乎旁审官的书案增加了,以致于主审、听审、旁审,对整个公堂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结构。朱高煦和陈瑛定睛再一,不由吃了一惊。朱高煦指着杨煦,讶然道:“杨旭……为何还在堂上?”
这时坐在最外侧的郑和站了起来,向朱高煦谦和地一笑,说道:“因双屿卫通倭一案,与辅国公一案有了关联,今辅国公陈冤得雪,皇上特许辅国公与两位殿下一同听审。奴婢受了皇上吩咐,也来瞧瞧,回去也好把此事的结果对皇上有个交待。”
“啊,郑公公也在?原来如此,那么……郑公公请坐吧!”
别人不知道,身为皇子,朱高煦可知道侍候在父皇身边的这几个太监如同父皇的亲人一般,宠信非同一般,便向他颔首略作示意,语气比较客气。随后,他那双喜怒内蕴丝毫不露的眼睛又向夏浔,夏浔坐在那儿,微笑着向他拱了拱手,非常和气,就像平时见了他的样子一样。
朱高煦也笑了,又向夏浔点一点头,举步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他的神情、举止无懈可击,起来非常的淡然,腰间的玉佩稳稳的,袍袂丝毫不荡,但是夏浔的目光却落在他的官鞋上,嘴角便向上一牵,似笑非笑。
黑缎面的厚底皂靴,靴底弹性非常好、穿着舒适,这是金陵“乌金堂”专供官员们的官靴,手工技艺一流,只这一双靴子便得花销四贯宝钞。朱高煦每一脚踩到地面,那靴底儿都会深深地向下一沉,然后才恢复它的弹性。也不知朱高煦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浑身的怒气都压在了脚下,没有发泄出来。
夏浔淡淡一笑,攸一回眸,忽地见朱高炽的目光也正瞟在弟弟的靴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朱小胖,人皆称道他宽厚仁义,他的宽厚仁义显然与朱允那种假仁假义不同,却又与传统意义上的宽厚仁义也不同。似乎人们一说起宽厚仁义,就成了老实巴交、缺心眼儿的代名词,可这朱高炽显然不是,他的脾性和胸襟或许很宽大,但是这个人绝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老实人。
皇家不出老实人,也出不了老实人。一个那样的老实人不可能镇守着以朝廷反叛的名义所组织起来的地方政府,而且治理北平、永平、真定等地一连四年,始终不出什么纰漏,让他老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冲锋在前,征战天下。
朱高煦和陈瑛落座,环顾堂上,此时公堂上的势力对比明显倾向到朱高炽一方了。
郑和今天只带了一双眼睛、一双耳朵来,只听只,不会表达什么意见,但是在整个形势已经对杨旭有利的情况下,他坐在这儿观战,已经等于是皇帝派到杨旭那边的人了,他不需要拉偏架,只需往那儿一坐,就足以对任何想要弄虚作假的人形成足够的震慑。
骑墙的薛大人坐在那儿,左顾右盼一番,心便拿定了主意。
眼下这局势,该倒向哪一边,他还不明白么?
※※※
“啪!”
受审的人不是国公,龙断事也就有了底气,这惊堂木拍得又脆又响。
“来啊,将人……将嫌犯许浒等人暨一干人证物证带上堂来!”
夏浔那番教诲,他显然是记住了,起码当着夏浔的面,嫌犯就是嫌犯,他是不会再称做人犯了。
许浒、王宇侠被带上堂来。王宇侠枷锁脚镣一身,本来骨骼奇伟粗壮的一条大汉,神色竟十分的憔悴,显然在狱里被折磨的不轻。许浒就更惨了,他的双眼和两腮深深地凹陷下去、脸色一片惨淡,一蓬杂乱的胡子掩着他的脸,那张瘦脸已经不出来是双屿岛上纠纠勇武的第一条好汉了。
他们两个在狱里肯定要吃苦头。
许浒了枪,洛宇不能坐视这个重要人物死掉,只好找了郎给他诊治,不过也只限于当时的抢救和治疗,此后无论是在医药还是饮食方面,就与一般的犯人无疑了。换句话说,他弹之后当时没死,洛宇就不能让他死掉,但是恨不得把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交到五军都督府后,在刑部和五军都督府共同予以管的时候死掉。
战场受伤,创伤难愈,生机渐绝,故而病死,这就与他无关了。
可这许浒底子好,一直拖到今天还没死,不过他现在真的是奄奄一息了,今天过完堂,如果官司输了的话,他一定要死;如果赢了的话,也不知他还能不能撑得过去。
夏浔见两人的情况,眼圈登时就红了。通过潜龙秘谍的打探,他早就知道这两人现在的情形,可是听见是一回事,亲眼见又是另一回事。但他现在只能忍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许浒的冤案要翻,靠的是真凭实据,不是歇斯底里的咆哮。
同时,他还要随时捕捉战机,尽可能地予以对方更大的破坏。这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两股势力之间的斗争,最好的报复手段,就是尽量破坏敌人的关系、人脉、削弱他们的势力,把机会发挥到极致,所以……冷静,一定要冷静。
王宇侠冷冷地着堂上的众官员,那似冰般寒冷的目光深处,藏着火一般的愤怒,忽然,他到夏浔也坐在上边,先是愣了一愣,突然回过味儿来,抢步一前,双膝跪倒,未曾说话,泪已长流:“国公,卑职冤枉、冤枉啊!”
“王宇侠,本国公不是主审官!”
夏浔先是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然后目光向旁边一扫,说道:“今日的主审官是五军都督府断事官龙大人,旁审是刑部尚书郑大人、大理寺卿薛大人。你们这件案子,已然上达天听,皇上对此案甚为重视,又派了大皇子、二皇子、本国公以及内监的郑公公一同听审,以确保此案审理,公正廉明!”
夏浔道:“所以,你尽管放心,起来,有什么冤屈不平,只管对主审官诉说,是非功过,今日总要有个定论的!”
这话说的何等清楚,王宇侠虽未读过书,这话里的意思却听得出来,他在狱里可不知道辅国公也曾身陷囹圄,这才刚刚洗清罪名。他还以为今日这般豪华的阵容,全是辅国公为了替他们申诉冤屈才搞出来的,心感激不尽,又叩一个头,这才站起走到一边。
许浒是被抬上来的,此时已气若游丝,根本说不了话,只是他那坚强的意志在吊着他的命,他一定要亲眼到结果。这人显然是没办法再审了,被告一方只好由王宇侠一人来进行申辩。而举告一方这回则出场了三人,分别是观海卫派来的一名百户,洛宇的一名亲兵,以及如今已成了构陷国公嫌犯之一的太仓卫校尉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