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都不跪就想看圣旨?张易之岂能让徐驰得逞,两手捧着圣旨高举到头顶。
那张易之不愧是小蜜出身,一米八的个子,比徐驰要高出半个头。
张易之顾到了上头没顾到下头,在没防备之下,插在腰带上的另一道圣旨却被徐驰强抢了去。
张易之那个气啊,哪里看见过像徐驰这样把圣旨不当圣旨的人?开始是偷看,偷看不到就抢,抢不到就偷。
张易之大叫道:“反了反了,你还真反了,还不将其拿下!”
五个侍卫得了命令,随即一拥而上,想拷住徐驰。
单绫将徐驰撇到自己身后,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的宝剑。那剑不过两指宽窄,长约一米,薄如蝉翼,颤颤巍巍。
单绫挽了个剑花,剑尖一抖,朝外一掠,堪堪封住五人。
五侍卫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单绫。想不到在缙云这种穷乡僻壤,一个毫不显山露水的中年美妇,一出手就是这般厉害的兵刃。
徐驰也是一愣,她身上哪来的剑呢?怎么从没看见过?那剑又窄又薄,能管用吗?
徐驰不识货,五个侍卫虽不一定见过,但至少听说过。这种剑称为服剑,因为剑身纤细柔软,不用时一般捆在腰上当腰带使用。正是因为剑身纤细柔软,所以需要使剑的人武功特别高强,力道贯于剑身。否则的话,又细又软,比一截绳子强不到哪里去。
五人不敢大意,都从背上抽出刀来,与单绫相互对峙,却并不动手。
五人是大内侍卫,此行只负责保护张易之的人身安全。显然,不管是徐驰,还是单绫,对张易之都没有动手的企图。至于徐驰偷看抢夺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圣旨,甚而至于公开造皇帝的反,都与他们无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把责任分得很清楚。
张易之大怒:“见旨不跪,形同谋逆,陈秦你吃罪得起吗?”
徐驰笑嘻嘻的,也把手中的圣旨一抖,笑道:“见旨不跪,形同谋逆,张五郎你吃罪得起吗?”奶奶的,老子也是有圣旨的人了,咱两个王对王,看谁厉害。
一干衙差百姓,跪在地上,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会事,弄出两道圣旨来了?朝哪边下跪才好呢?
陈楚急的大叫道:“三郎,休得胡闹,还不跪下接旨,恭迎上差!”陈楚冷汗直冒,三郎也太胆大了,这事儿要是皇帝知道了,还不得满门抄斩?
“陈秦跪下接旨!”张易之见陈楚在帮他的忙,以为遇到了明白人,再次敦促道。
“谁说的?要跪也得你先跪,老子是三郎,你是五郎,老子比你大,你先跪了再说。”姓陈的和姓张的论起排行来。
张易之作梦也没想到,宣旨竟然宣出麻烦来了。
拿圣旨不当一回事的,除了徐驰以外,恐怕是亘古未有。张易之一时无先例可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大叫道:“拿下,通通拿下!看他谁敢抗旨?”
五侍卫开始蠢蠢欲动。人家有兵器在手,徐驰担心单绫对付不了,举着圣旨对那五人道:“我看谁敢动老子,老子拿的可不是草纸,而是圣旨我看谁敢动?”
五个侍卫真的不敢动了,谁手上有皇帝的东西,谁就代表皇帝。
张易之心想,你们不敢老子敢,于是仗着人高马大,绕过单绫,从另一侧欺至徐驰身边,抢夺圣旨。
徐驰正是求之不得,将手中的圣旨丢给王胡子,道:“三炮哥你拿着,本老爷把那块黄布他妈的也抢过来!”
张易之又朝王胡子扑去。
王胡子知道张五郎是钦差,心想,我惹你不起但躲得起,揣着圣旨就跑。
张易之是来传旨的,却把圣旨弄丢了,即使皇帝不怪罪,自己也羞于见人,于是掉头去撵王胡子。
好奇心害死猫,徐驰不知道皇帝传旨给他要干什么,一门心思想揭开谜底,撵着张易之的屁股就追。
五个侍卫在单绫面前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张易之。随即撇开单绫,打算截住徐驰,从而达到保护张易之的目的。
单绫和五个侍卫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只是保护的目标不同而已,于是尾随着五个侍卫,不让他们过于靠近徐驰。
张小蜜一天到晚住在深宫内苑,养尊处优,这你追我赶的事儿哪是徐驰的对手?三颠两跳的,徐驰就撵上了张易之,两人撕扯起来。
徐驰混了上十年的地痞无赖,偷摸抢掠的功夫远非张易之可比,撕扯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第二道圣旨再度易手。
那五个侍卫见第二道圣旨也已易手,开始有点着急了。徐驰抢了第一道圣旨时,他们不急,因为那是徐驰应得的。两道圣旨全抢了,他们就有点兜不住了,圣旨比张易之更重要啊。两圣旨都保不住,还要他们这些侍卫干啥?
五人一对眼神,便分出一人去对付徐驰,其余四人仍然拖住单绫。
若是单挑独斗,侍卫们根本就不是单绫的对手,但皇宫内卫远非寻常衙役军士可比,个个武功极高,加之平时训练有素,抱团厮杀起来,进退有据,虚实相宜,其实力亦不容小觑。单绫以一对五,虽不落下风,但一时之间,也难以占到便宜。
侍卫的意图,单绫哪有不清楚的道理?有心脱离战团去卫护徐驰,无奈四侍卫死缠烂打,咬住她不放。
单绫一急,也是急中生智,大喊道:“父老们都去保护县尊大人,这些人都是骗子,快快保护大人!”
一言惊醒梦中人,赵裕民钱五等人赶紧带了一众衙差对另一个侍卫进行围追堵截,使其难以接近徐驰。
数千的工匠民壮也是蓦然惊醒,几个月来,县令大人与他们一同赤膊上阵,一同吃饭咽菜,一同迎风撒尿,实打实的是个好县令。如今县令有难,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民壮们拿起手中的工具,跟随衙差加入到围追堵截的队伍中。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任那侍卫如何骁勇,片刻之间,便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人一多,胆子无形之中也壮大起来,手里有工具的,就在战团里层乱戳,没工具的,就在外边扇风造势。那侍卫左冲右突,在民壮有意无意的促成之下,终于与张易之及另外四个侍卫合兵一处。
再看张易之,不到半个时辰,翩翩富家公子变成了惶惶落魄公鸡,发丝凌乱,衣衫褴褛,脸上也让徐驰抠出了两道血痕,可谓是狼狈不堪。
冤有头债有主,张易之拿数千的百姓毫无办法,只得两只眼睛到处乱瞅,寻找债主徐驰。不找到徐驰还不气,一找到徐驰,张易之更是肺都气炸了。只见徐驰混在百姓当中,朝他挤眉弄眼的竖中指。
张易之憋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只得朝五个侍卫吼道:“几个饭桶,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要你们何用?还不赶紧给老子撤了,丢人现眼的!”
五侍卫如闻纶音,一齐跳出战团。高手过招,无分男女老幼,人多人寡,拼的是硬本事真功夫。五人虽赢不了单绫,但并不觉得憋屈,人家的本事摆在那里,五人全力应付,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也只能堪堪战个平手。
单绫只要保得徐驰平安即可,自然不欲与人为恶。再说了,人家确实是正儿八经的传旨大臣,闹出人命来,事情越捅越大,反而不好收拾。一旦侍卫停了手,也便见好就收。
张易之遥指徐驰,抖狠道:“姓陈的,算你厉害,咱俩走着瞧,老子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老子就不是人养的!你好生等着老子,到时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那边陈县令遥相呼应,大笑道:“好,一言为定,老子等着你张大人走好,老子恕不远送,慢走慢走……”可恨的是,徐驰嘴里客气着,两只手一边拿着一道圣旨摆来摆去,摆出为老友送行的姿态。
张易之领了侍卫,翻身上马,复朝括州驰去。打算调集括州府兵,抄了缙云县衙。
张易之走后,缙云百姓复将徐驰围在中间,纷纷问道:“大人,圣旨上说了什么?您就念一念,让草民们开开眼好不?”
大周百姓也挺八卦的,徐驰自然选择满足他们的善良愿望,手一招,“大家伙跟我来,本老爷当众宣读圣旨。”说着,分开百姓,爬到新修好的南城墙上,展开从张易之腰带上抢来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念到此处,徐驰卡了壳,后面两个字完全不认识。徐驰急中生智,将圣旨粗略扫过一遍,明白了大体的意思,然后大声道:“皇上说,本老爷这个县令干得好,干得妙,干得非常出色,缙云百姓都没饿死,要给老爷我升官……你们问老爷我升什么官?升……升朝散郎。”
一道圣旨,徐驰有十几个字不认识,加上不知道怎么断句,心里后悔不该当众显摆。但是不管如何,徐驰出了一身的老汗,总算是磕磕绊绊地把升官的事情给解释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