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大周子民书”的旁边,则张贴着另外一张告示,上面写着:第000801期“生肖彩”谜面:哪个生肖毛最多。
古代的嫖客不同于后世的嫖客,大多是很有素质滴,徐驰的告示并不难懂,只需仔细揣摩一番,就能明白大体的意思。不明白也没关系,旁边还有两个身披绶带的咨询员现场释疑解惑。咨询员就是莳花馆的靓丽女子,今天已经统一制服,身披大红绶带,绶带上写着“咨询”二字。
这一特殊的赌博方式立时提起了大周百姓的兴趣,谜面简洁易懂,谜底也只有四十九个,并且赔率高得出奇,竟然是1赔40!大周百姓与中央朝廷的那些重臣们都有相同的想法,按这样的赌法,庄家不赔死才怪呢!
然而,百姓的疑虑并没有维持多久,告示下方的印章,明明白白写着“大周皇帝御制”六个字,那还假得了?
如果还不相信的话,那八个虎背熊腰的羽林卫难道能是假的不成?
原来,莳花馆前面的台阶上,已经搭起了一个长方形的台子,那台子高不过三尺,面积却不小,足可以容纳上百人。台子一侧,竖立着一根桅杆一样高的柱子,从柱子的顶端伸出一根横木,横木的末端正好伸到台子的正中央。横木末端的下方,吊着一块牌匾一样的东西,那牌匾却用大红绸布包裹着,绸布上写着:第01期谜底。
谜底的下方,却是八个全副武装的羽林卫,面容肃穆,如临大敌,守护着谜底的不可侵犯。
台子的另一侧,即就是莳花馆第一进西面的大堂,一溜八个的落地轩窗已被悉数取下,改成了投注处。由户部派来的十六个属吏组成八组投注员,每组占住一个窗口。
莳花馆里的一应人员,包括仆妇杂役,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被分派往各个路口及显要之处,张贴告示,现场释疑解惑。
莳花馆乃是“大周娱乐博彩有限责任公司”的总部,自十一日开始,莳花馆各处,都插满了红、蓝、绿三色彩旗,每一面彩旗上都写了个阿拉伯数字,代表着不同的波色。搭建的宽阔舞台上,从各处请来的戏班子,杂耍班子,说书班子,轮番上演,每天做到不重样。
一时之间,莳花馆俨然成了洛阳城的中心。
到十一日中午,便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投注,人并不是很多,投注的金额也不是很大。毕竟是开张了,徐驰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徐驰做的虽然是无本的生意,但自己煞费苦心,也不想弄得过于惨淡。
各组张贴告示、接受咨询的人员,劳累了一整天,回到莳花馆也不能闲着,还必须在钟绯红的带领下排练舞蹈。好在这些犯官女眷平时在莳花馆也是经过培训的,有这方面的基础,排练起来并不难。
那四十九个女子,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每人领到一张对应的号牌,别在腰间,犹如后世的选秀小姐。女子中,最大的三十六岁,分到了01号号牌,最小的十五岁,分到了49号号牌。在排练舞蹈时,以49号为中心,其余的01至48号,相当于49号的伴舞。并且49号的服饰也与其余四十八人完全不同。
第二日一如第一日,各人按部就班,各司其职,该干什么依然干什么。
令人欣喜的是,莳花馆门前的人越聚越多,来看谜面的,交流体会的,投注的,或看热闹,或跃跃欲试,心态自然不一而足。
投注处的八个窗口,也出现了拥堵的情况,投注的额度,较前一日有了长足的提高。
武则天派了高力士做暗探,卸了太监的装束,天天守在莳花馆门口,观察动静。听了高力士的汇报,武则天不得不又派出二十四名羽林卫,来莳花馆门前维持秩序。
徐驰的各项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加之有钟绯红、柳絮儿等人帮着盯着,一切显得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自从投注开始,徐驰关注的重点就放在了投注上。毕竟这种类型的赌博是前所未有的,毫无先例可循,成与不成,都得看投注的情况说话。
投注的总体情况是,随着十二月二十的日益临近,投注人数越来越多,投注金额越来越大。
到十九日下午,各支张贴告示、释疑解惑的队伍撤了回来,离开奖日只有一天了,开奖仪式必须现场彩排。
二十日上午,莳花馆门前就已人山人海,等候投注的队伍更是排得老长。
由于投注的人太多,徐驰临时加入到了投注处的工作。
姚崇一身便服,默默的站在人群之中。自看到徐驰告示的那一刻起,姚崇就蠢蠢欲动了,以自己的学识,竞猜谜面,且在四十九个谜底中选择其中之一,应该不是难事。可是临到投注时,自己却犹疑难决了。
十二生肖中,“龙”是传说中的东西,谁也没见过,但龙乃水中之物,是无可置疑的,身披“龙鳞”,绝无“龙毛”之说,根据排除法,龙是首当其冲要排除的。
除了龙之外,蛇与龙基本相似,应该也可以排除。
牛与马,虽体型庞大,但身上的毛屈指可数,亦在排除之列。
鼠、兔、鸡三物,毛虽多,但体型小,所着亦有限,大体是可以排除的。
十二个生肖,姚崇采用排除法,迅速排除掉了龙、蛇、牛、马、鼠、兔、鸡等七个生肖,只剩下虎、羊、猴、狗、猪五个生肖。而在剩下的五个生肖中,虎是最有可能的,其体型庞大,毛发密布,按理应该是非其莫属。
姚崇踌躇起来,谜底真的是虎吗?自己的想法是所有人都能想得到的,陈秦有那么傻?傻到真的出个虎的谜底?
姚崇暗暗摇了摇头,心想,这个陈秦,果然是个人物,简简单单一条谜面,答案也应该在虎、羊、猴、狗、猪五大生肖之中,纵使将五个生肖全部买下来,竟然还有两倍的收益。可是,就是在这么简单明显的情况之下,自己却犹疑难决了,颇难取舍了,或者这便是陈秦的高明之处。
这时,两个人的窃窃低语吸引了姚崇的注意力。
一个道:“厚仁兄,有个发财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赌。”
另一个道:“你不会让我买‘虎’罢?很多人都买了‘虎’,那陈县令有那么傻么?都猜得到的东西就绝对不可能。”
一个道:“我的可是内部消息,单独的一个号码,厚仁兄若是信得过我,就多少买一点,若信不过,就当我没说。”
另一个道:“嘿嘿,你还别说,二郎你不是有个相好的在莳花馆么?是她打探出来的?”
一个道:“正是——那四十九个女子排舞时,自然有一个是主舞,四十八个是从舞。四十八个从舞者着红、蓝、绿三色衣服,主舞者却是身穿白衣。并且每个女子都有一个号牌,是雷打不动的——你想想,那主舞者不就是要开出的谜底么?”
另一个道:“果真有此事?那主舞者是甚么号码?”
一个四下里望了一眼,确信没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便附在另一个的耳朵边,低声道:“四十九号,每次如此——厚仁兄你信不信都在你心里,你可不要对任何人说道出去。否则的话,我那相好的可容不得我了……切记,切记。”
“四十九号?四十九号……四十九号……”另一个喃喃自语,突然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二郎,愚兄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陈秦真是狡猾得紧……”
“厚仁兄知道甚么了?”一个赶紧问道:“厚仁兄快快说来,说不定你我兄弟借此可以发点小财呢。”
“二郎,你想过没有?‘哪个生肖毛最多’,其本意不在‘毛’而在‘数字’,你想过没有?十二个生肖中,除了龙和蛇是没有毛之外,那十个生肖都是有毛的。你说‘虎’的毛最多,‘马’的毛最少,那我问你,你数过吗?你既然没数过,焉知毛多毛少?妙啊!真的妙啊!简简单单七个字,却玄机重重,让人费解。”
另一个人越说越兴奋,若不是要注意保密,他当场就想舞之蹈之,飘飘欲仙了。
一个赶紧逮住另一个的手臂:“走!厚仁兄切莫声张,你我兄弟知晓就行了。”
姚崇不老,耳朵异常好使,二人的你问我答,听得一清二楚。姚崇当即一惊:莫非真的如此?
姚崇又犹疑了片刻,毅然挤入了投注的行列。
大周时期,天下初定,承平日久,虽有朝堂之争,但与寻常百姓、豪商富贾无关;虽有突厥契丹吐蕃之患,但亦不过是小打小闹,丝毫无损大周根本。在此情形之下,大周百姓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富足,特别是洛阳城中,王侯勋贵甚多,豪商富贾不计其数。有闲钱的,有余钱的,有大量余钱的,更是数不胜数。徐驰坐在轩窗前,看着动辄几十贯上百贯的投注额度,脸上笑开了花:这都是给老子送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