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徐驰阴笑道:“你丫的,你知道老子是怎么发的迹吗?刑狱断案,是老子的拿手好戏。你不是要证据吗?三天之内,老子就可以把证据呈给皇上,到时,老子看你怎么狡辩?
太平公主冷笑道:“知道谜底的,就只有本公主与崔侍郎两人,既然崔侍郎可疑,恐怕本公主也是难逃干系了。”
徐驰得意地笑道:“公主说得没错,理论上确实如此。但是,**彩的盈利是皇上的,而你是皇上的女儿,所以你没有理由作案,所以那个姓崔的什么狗屁公子,他才有作案的动机。”
皇帝蹙眉道:“人家是礼部崔侍郎,姓崔名湜(音是),陈卿不得粗俗无礼。”徐驰又是“你丫的”,又是自称老子,又是“狗屁公子”,武则天实在听不下去了,崔湜是新提拔的春官侍郎。徐驰也太恶毒了些,像疯狗一般,逮着人就咬。
其实,崔湜也没做啥对不起徐驰的事,仅仅是在酒肆看胡姬舞的时候,挖苦过徐驰几句,徐驰就耿耿于怀了。
“礼部侍郎?我靠!这个卵子毛也能当侍郎吗?皇上您搞错没有啊?”徐驰真的被吓着了,狗屁公子这是坐火箭的速度呀,怎么提拔得那么快呢?徐驰离京的时候,他好像还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官吧。
事实确实如此,原任春官侍郎阎知微,作为武则天的特使,领着淮阳王武延秀远赴突厥和亲,结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春官侍郎的职位便一直空缺着。崔湜沾祖上的光,本来在朝廷担任个普通公务员的角色,后来投靠阿臧,当了阿臧的面首,希望阿臧的儿子张易之,帮助他实现升官发财的梦想。
张易之表面上答应了,但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他怕武则天见了同是美男子的崔湜,而移情别恋。后来,阿臧和崔湜在办好事的时候,让徐驰给撞破了,阿臧还迁怒于他,叫他“滚”。崔湜一气之下,还真的滚了。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崔湜竟然让太平公主给相中了,太平公主又把他引荐给皇上。皇上龙颜大慰,就让他做了春官侍郎,一步登天。
崔湜的上位,靠的是美色,但不容否认的是,崔湜出身书香门第,本身的文化底子很好,诗词歌赋,很有功力。如果崔湜仅仅是一个绣花枕头,最多也只能充当面首,而不可能担任春官侍郎。
徐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老子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的,还是个七品朝请郎,这狗日的,就长得他妈的帅一点,一下子升到了三品的春官侍郎。说实在的,这让徐驰的小心肝很受伤,很不平衡。
若是徐驰知道后世的某天朝,有许多人凭借脸蛋,或者凭借唱歌,就当上了将军,他就会见怪不怪了。一个王朝,承平几十年上百年之后,统治阶级自然就要腐化奢靡,自然就会出现一些不靠谱的事情。总之一句话,统治阶级的淫荡,徐驰这类小屁民,是完全不懂滴,也是完全想象不到滴。
徐驰一质疑,武则天的老脸,也有些羞红,便岔开徐驰的注意力,说道:“陈卿啊,除了泄密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甚么原因么?比如谜面太过简单,比如……”
“那你上期的谜面是怎么出的?”徐驰不等皇帝把话说完,就直视着新任的春官侍郎问道。如果真的不是泄密,那么谜面简单,造成猜对的人多,也是要亏本了。
崔湜哭丧着脸,无奈地看了看太平公主,然后老老实实地答道:“上期的谜面是‘春雨绵绵妻独宿’。”崔湜恨徐驰恨得牙直痒痒,但自己出的谜面,猜中谜底的人实在太多了,以致亏得一塌糊涂,皇上正在问责呢,他能不老老实实回答徐驰的问题吗?
徐驰大笑道:“你他娘的,你怎么不出个‘春官侍郎妻独宿’呢?你他娘的,你有病啊?出这么简单的。你他娘的,你纯粹是送钱给人家呀!你的谜底是‘一’是不?”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当初崔湜把这个谜面出出来的时候,她还击掌叫绝呢。
“春雨绵绵妻独宿”是后世用得比较滥的一个字谜,春雨绵绵表示“无日”,妻独宿表示“无夫”,“春”字去掉一个“日”字,去掉一个“夫”字,就只剩下一横了。
徐驰笑得直摇头,满是同情地看着春官侍郎:“你呀!老子怎么说你呢?说你笨呢,你他娘的竟然是春官侍郎;说你不笨呢,你他娘的智商也太捉急了,你把老百姓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老百姓也和你一般愚蠢,这么简单的字谜,你竟然拿出来赌钱,你要是不把裤衩输掉,老子就不姓陈。”
徐驰一口一个“你他娘的”,那种讥诮揶揄、不可一世、小人得志的神情,气得年轻的崔侍郎差点要吐血。气归气,偏偏还发作不得,谁让他们一接手**彩就亏呢。
太平公主自然不服气,冷笑道:“吹牛谁都会,十六期的谜面归你拟定,若是你能反亏为盈,本公主才信你,现在你如何说都是枉然。”
原来,昨晚上就开出了第000915期的谜底,按程序按规则,本来应该在今天的上午,就要贴出第十六期的谜面,公之于众。但是,第十五期亏得实在太惨了,被皇上紧急叫停。因为,徐驰回京了。
羽林卫队交差时,只以为徐驰会老老实实回莳花馆的。高延福赶到莳花馆,却扑了个空,只好打发满宫的太监到处去找。皇帝等不起呀,如果明日还不张贴出谜面,人家还以为你不玩了呢。
太监羽林卫什么的,把京城弄得鸡飞狗跳,也没找到徐驰。高延福寻思,徐驰从南门进城回莳花馆,就那么几条街道,他会去哪呢?后来得知右骁卫将军府办喜事,高延福就直奔许奎府邸而来。果然,徐驰正是在这里。
这就是皇帝急着寻找徐驰的原因。
武则天点了点头,说道:“陈秦啊,事不宜迟,你赶紧将十六期的谜面拟好,让他们去集中人手张罗。明日再不张榜公布,皇家的面子都会让他们丢尽。”
徐驰不假思索,张口便道:“第十六期的谜面依然是‘春雨绵绵妻独宿’,谜底也归我来弄,旁人不得插手。”
皇帝一愣:“两期谜面一致,这是否可行?”
徐驰笑道:“您放心好了,**彩本来就是个心理游戏,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和上阵打仗是一样的道理。**彩也是一个简单的算术问题,庄家只有赚的,没有亏的——当然,如果出谜面的人,是崔侍郎这样的傻瓜,那就另当别论了。”
还是陈秦这小子让人省心,武则天莞尔笑道:“既然爱卿如此自信,朕也就放心了,但愿你不要自食其言。”
皇上放心了,可是徐驰不放心,“陛下,要是十六期赚钱了,您真的会给微臣升官吗?”
武则天一窒,佯装发怒道:“朕何时曾失信于你?”
徐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那倒没有,微臣只是怕您忘记了而已。”
武则天心病一去,便摆了摆手道:“你回莳花馆罢,朕也要歇息了。”
徐驰躬身行了礼,便忙不迭地转身就走。走到养心殿门口时,徐驰对高延福牢骚道:“皇上也真是的,才多大个事儿呀?搞得我酒也没喝成。高哥你说那些人还在等我没有?”
皇帝耳聪目明,随即大喝一声:“混账,给朕回来!”
徐驰吓了一跳,他娘的,老巫婆这么大的年纪了,听力怎么还这么好?老子的声音很低好不好,她是怎么听到的?
吓了一跳的徐驰,只得又老老实实返回来,低眉顺眼地问道:“陛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武则天指着徐驰的鼻子骂道:“你个混账,和朕说话有如此难受么?你没喝到酒,要不要朕给你赔罪呢?在你的眼里,喝酒瞎胡闹比面见君上更重要是不?更令你享受是不?”皇上连珠炮似的发问,把徐驰都给问懵了,看来皇帝气得不轻呀!
徐驰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埋着头站在那里不吭声。自己的嘴巴真的很贱,出了皇宫再发牢骚不行么?非得让老巫婆听见,你傻不傻呀?
武则天一巴掌拍在龙案上:“你怎么不说了?喝酒比见朕更享受是不是?”
“是……”埋着头的徐驰,怯怯地答道,像一个小媳妇似的。“是”字一出口,武则天气得要发狂了,竟大声咆哮起来:“陈秦啊陈秦,朕自认为待你不薄。你杀了朕的封疆大吏,朕没有追究;你杀了朕的淮西王,朕还是没有追究;你言语轻狂,行止乖张,屡次冒犯天颜,朕又何曾和你计较过?朕自认为待你真的不薄,哪想到换来的,竟然是个不忠不孝的下作胚子,朕还要你何用?”徐驰想不到武则天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只好哭丧着脸道:“陛下,您误解微臣了。您对微臣的爱,微臣时时刻刻铭记在心,睡觉的时候都记得。如果要评选对陛下最忠心的大臣,在整个大周,甚至在历朝历代的所有大臣里面,微臣肯定是最忠心的大臣。如果说微臣都不忠心的话,那么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大臣是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