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二小姐来了。”刘妈妈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虞茗，走到老夫人身边说了一声。

虞茗进屋先给老夫人和王氏行了礼，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指了一旁让她站着，不一会儿，虞茜从内屋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不是之前穿的那一件。

她似乎哭过，眼眶周围晕了一圈红色，像是雨打过的芭蕉低垂着头，娇弱惹人怜惜，王氏担忧地看着她，目光之中又带了几分急切和无奈。

虞茗扫了一眼老夫人和王氏，不明白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来了，有什么话你说吧！”等虞茜出来了，老夫人微转了下头一板一眼地说，轻昂着的头，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在她的生辰宴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令她感觉非常的难堪，而此时此刻，她还必须要耐住性子，不能发火。

虞茗奇怪地看眼老夫人，又看向虞茜，和她有关系？什么话要当着她的面才能说？

正当虞茗想着，虞茜也看向了她，一双动人的杏眼顿时滑落出珍珠似得晶莹泪珠，从她白皙中带了一份柔弱的脸颊上滑过，眉目间透着十足的委屈：“二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做？”轻弱的声音令她看起来愈加的可怜。

“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虞茗不解地看着她，她做什么了？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二妹，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和我装糊涂吗？”虞茜难堪地撇开了头，泪如雨下：“如果不是你下了药，我怎么会和太子殿下……”

“下药？”虞茗瞪大了眼睛，“我下什么药？”无辜地看向老夫人，她这是打算把这事儿赖到她身上来了？

虽然这事已成定局，她应该不用嫁给太子殿下了，但不代表她要为虞茜背上她的黑锅，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

虞茗看着虞茜的眼中突然涌现出一抹极亮的光，那光芒之盛令虞茜都感觉到了一丝冷厉，不由地愣了一下，回过神时那光亮又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

“二妹，我都已经和祖母说了。”镇定下来后，虞茜突然说道，“你不想嫁给太子，想和李贺在一起，于是你来找我帮忙，我便特意提前拦下太子，和他说你不想嫁给他，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抗拒和太子的婚事。”

虞茜十分惊讶又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仿佛面前的人给她一种极大的陌生感和不安全感，让她产生了一丝防备之意。

老夫人凌厉的目光陡然看向虞茗，她倒是没看出来茗丫头还有这样的心思，不想嫁给太子，想要和李家的那小子在一起？

瞥了王氏一眼，你这母亲当的可真够称职的！看看这一个两个女儿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外面该怎么说我们虞家，朝堂上又该怎么议论崇德？

她不想再让虞家又经历十几年前那样的风波了，如今的虞家只要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向上走就行了。

这个劲头上王氏自是不敢和老夫人犟，低下头任由她盯着，认错的态度表现的很好，但这依旧不能让老夫人消气，可这事又岂能全错在她？如果不是老夫人非得让虞茗做太子妃，不给茜儿一点机会，事情又怎么会发展至如今的地步？要怪也只怪她老人家太偏心！

“茜儿说的是真的吗？”老夫人的嗓音变得深厚而沉重，像是锤子一般地重重地敲打在人的心上。

虞茗垂下头点了点，没反驳什么，老夫人只问了她是不是，没让她解释。

“祖母，您看，茜儿没有骗您！”虞茜立马道，“我只是想帮二妹，可没想到会……”

“住嘴！”老夫人的目光顿时一沉，“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是挺乐意的？”

王氏根本都来不及阻止虞茜，茜儿说话太急了，老夫人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茜儿对太子殿下的心思，她的心可不跟她的眼睛一样看不清楚，她只是想知道这里面是谁在捣鬼而已。

“祖母，茜儿……”

“太子殿下怎么样了？”老夫人径直打断了虞茜，不想听她解释下去，瞥了一眼旁边安静地虞茗，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圣旨下来了又岂是她愿意不愿意的，丫头就是丫头，想事总那么简单。

虞茜委屈地看眼老夫人，回道：“太子殿下正在隔壁沐浴更衣。”眼底蓦地闪过了什么，齐炎，希望你不会骗我才好！

老夫人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吩咐虞茜和王氏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太子殿下出来了，你把太子殿下领过去，至于该怎么说，你心里清楚！”

老夫人从椅子上起了身，抚了抚绣了精美的寿纹的袖口，目光直视着门口，“你跟我走！”

“是，祖母。”虞茗应了一声，朝着王氏和虞茜行了礼，随着老夫人一同离开了。

王氏虞茜恭送着老夫人离开后，虞茜不解地目光看向了王氏，“娘，祖母这是…

王氏略一眨眼，心下很快明白过来，老夫人这是打算先搁置在一边，之后再细究，眼下宾客们都还在，老夫人不想丢了面子，但这事迟早是要查清楚的，她是不会让人在她的寿宴上捣了鬼还心安理得的。

“你赶紧回去好好歇着吧。”王氏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本来以为让徐妈妈看着就没事了，她明明也让翠萍过来了，怎么还会被人发现了呢？她十分不解。

虞茜看她不想多说，知道她闯的祸不小，退了下去，不过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向了之前的房间，齐炎还在隔壁沐浴没出来。

“小姐？”翠萍见她进屋忙喊了一声。

虞茜凌厉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径直推开屋子进去，一直到了床边，然后在床檐下找到了一卷明黄色的东西，翠萍见了瞪大了眼睛和嘴巴，这是圣旨？

虞茜打开圣旨飞速地看完，嘴角渐渐地浮现出一抹笑意，皇上果然还是那样疼爱太子殿下！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目光垂下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将圣旨收起，放回了原处，虞茜带着翠萍无声地离开了房间，从隔壁屋出来的小川子见她从里面，奇怪地抓了抓脑袋，想到什么立即跑进了屋里，看东西还在，松了口气，捡起来藏进了衣袖里面，又小跑着回了那边屋子里去伺候齐炎更衣束发。

这边虞茗跟着老夫人离开之后，半路上却碰见了端王，老夫人忙停下来行礼。

“参见端王殿下！”

“老夫人快起！”齐钰的脸色倒不似平日那般冰冷，竟是多了几分客气礼貌，嘴角也有那么一点微微露出来的笑意，令虞茗不经多看了他几眼，心想他也是会笑，会这样对人的！

虞茗扶着老夫人的手起身，当齐钰的目光看向她时，她立即尴尬地避开了，犹记得那日在青云庵时他的那一记眼神，令人生寒。

“老夫人这是去哪儿了？”齐钰状似随口问了一句，虞茗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像是这么多话的人。

“那边有几个下人闹起来了，我过去看了看。”老夫人笑着说，脸上带了恼怒，又很快变得温和，真叫人看不出什么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笑着抱怨说：“过个寿也不省心呢！”

“本王看是这府里缺不了您，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虞茗低着的头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禁不住地抬起偷偷看了一眼，意想不到地看见了一张冰山融化了的脸，往日里眉间像是凝了一层冰霜似得，冷冽的吓人，现在却是吹着一阵又一阵的和煦春风，都快让老夫人沉醉在其中了。

老夫人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来问道：“王爷这是准备去哪？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

“没有，本王只是四处走走。”

老夫人点点头：“老婆子要回去看戏呢？王爷要一起吗？”不想让他闲逛下去听见什么是非，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二丫头成了太子妃，她不介意让大丫头陪着端王看看。

现在……唉，老夫人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之后的事情处理起来就难了，不知道太子那边对大丫头是打算怎么处理！他们这些做臣民的，一切都还不是听上面的？

老夫人开了口，齐钰自是不会拒绝，于是一行人里面又多了一个端王，虞茗随在老夫人的右侧，端王走在了左侧，不时地和老夫人说上几句话，却是没看虞茗一眼，虞茗心里有些不舒服。

到了院子里，老夫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虞茗经过齐钰身边时，轻声说了句“谢谢”，顿了一下后又加了句“对不起”，上次在青云庵不管怎样都是他救了她，她是该说句谢谢，至于那句对不起是为她之后的行为道歉，话她都说了，至于明不明白就是他的事情了。

齐钰听见虞茗的话，眼中掠过了一丝光芒，看着她的背影视线里多了些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东西，随即轻哼了一声，冰冷着脸离开，他身边的随侍感觉他的情绪有些波动，但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是难得一见王爷会这样和人说客套话，平常王爷见谁不是都冷着一张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