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怕是想要见女儿的,但是太老爷还一直纠结于当年的事情,心里过不去那个结,太夫人也不想驳了老太爷的面子,也只好忍着不见她们。
这是她根据林煜告诉她的,加上刚刚所了解到的情况推测出来的。
虞茗随着大夫人几人一起移步至了饭厅,厅内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已经陆陆续续地在上菜了,她们行至厅内,先去了旁边的椅子上休息净手,等着大舅舅和大哥二哥他们下朝归来,一起用膳。
大夫人对她说:“今日我们都是一家人,便一起在一张桌上用饭。”语气亲和,又不失端庄。
林煜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半倚着身子,杨氏见了冲他一阵挤眉弄眼,他权当做没看见,张氏瞥了他一眼,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有虞茗在忍着没说什么。
虞茗笑了笑,将大舅母对林煜的不满看在眼里,看来林府也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平静。
约莫半刻钟过去,一身玄青色长袍,生了一张宽脸,眉目和善的林阳维到了,面带喜色,隐有几分激动,步伐也快一些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阳维的目光一扫,一眼便发现了坐在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间的虞茗,立即迈着大步子向她走了过去,上次在寿宴上也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话也没多说上几句,如今到了家里,终于可以好后说上几句话了。
见林阳维到了,二夫人立马起身迎了过去,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说道:“你怎么也不换件衣服就过来了?”一直小心翼翼地杨氏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看着林阳维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甜蜜,上前去替他理了理袍子。
“人又不会跑了。”撒娇般地嗔了她一句,领着激动地林阳维到了虞茗面前,虞茗在他进来的时候就站起了身。
而大夫人张氏则在林阳维靠近的时候才站了起来,笑着打招呼:“二弟回来了。”
“大嫂。”林阳维对着张氏略微点了点头,目光立即转移到了张氏身上。
张氏端着架子就一直没放下,这下见林阳维要和虞茗说话,温婉地笑着说:“二弟有什么话待会儿在饭桌上说吧,这儿都是女眷呢!”扫了身后一眼。
虽然同在一桌,但却是分别坐在两边的,男人们的座位在左边,女人们在右边,中间以饭桌隔开,虞茗这边有大夫人和二夫人之外,还有两个嫂嫂,的确都是女眷,二舅舅过来这边是不太方便。
只是这话从大舅母口中说出来,虞茗就觉得有点别的味道,她保持着沉默,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大夫人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看着二舅舅,二舅舅也直视着大舅母,眼底凝聚着一片乌黑,却在一瞬之间又散了下去。
杨氏身侧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林阳维的手,她的脸色一直紧绷着,看林阳维的气势逐渐退散了下去,才松了口气,朝着林煜看了一眼,林煜撇了撇嘴,上前来带着林阳维去了另一边坐。
大夫人挽着虞茗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看见杨氏看她,笑了一下,“弟妹,二弟那边只有煜儿在,你要是想也可以坐那边去。”一脸宽容大度,了解的模样。
杨氏心里的确是想,若是平时她也就顺着张氏的话过去坐了,但今天虞茗来了,她不能失了礼数,摇了摇头,“这样于理不合,我在这边就好了。”
顿了一下,杨氏轻声道,“大哥他们应该在路上了吧?”
说道林阳鸿几人,张氏也没了心思和她说这些,吩咐身边的婆子道:“去看看大老爷他们到哪儿了?若是回来了,让他们尽快换了衣服过来。”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由地看了一眼没换衣服的林阳维,那眼神似乎在说他不知礼数,这么没换衣服就匆匆地过来了。
林阳维因为刚刚的事还有点气,根本没把张氏看在眼里,只偏着头和林煜说话,见自己被无视了,张氏在心中轻哼了一声。
“孩子们都怎么样了?吃了吗?”张氏扭头问高氏,高氏一张笑脸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刚刚问过了,奶娘喂了两个孩子,现在睡着了。”高氏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而小黄氏的肚子还没动静。
一旁的小黄氏听到这话,眼神立即黯然了下来,垂下了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肚子,十分懊恼,为什么她就不能为林榛生个孩子呢?
说起来这小黄氏过门也快有大半年了,已经十六的年纪,性子却还和小孩子似得,有些胆怯羞涩,而肚子也是一直没动静。
张氏点了点头,又朝虞茗道:“两个孩子还没满百天,待会儿我领你过去看看,两个小子可闹腾了。”十分欢喜。
虞茗笑了笑,点点头,“好。”她的手指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已经提前备好了礼物,不然就该糗了。
这边刚应下,那边婆子已经领着林阳鸿几人到了,林阳鸿一身暗蓝色直缀,袖口绣了一片银纹,看起来十分深沉,后面的林钧和林清两人的衣服颜色偏亮、淡一些,但都是相貌俊朗之人,最后林榛也在,几人一同走进屋内,感觉整个屋子都不一样了。
虞茗打量着她的四位表哥,真是各有千秋,起身随着张氏一起向前,朝着几人行了礼。
“大舅舅!”虞茗行了一礼,林阳鸿的目光立马转移到了她身上,身后的林钧几人亦是,“茗儿!”林阳鸿喊了一句,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林钧几人亦是跟上,另一边的林阳维和林煜也趁机走了过来,林煜落在后面,靠在林榛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林榛的眉目便皱了起来,但很快又松开了恢复了常态。
“你母亲可还好?”林阳鸿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紧张地盯着虞茗,“这里是林家,有什么话你大可以不用顾忌。”也知道上次在寿宴上那些话是不能全信的。
张氏眼中闪了闪,笑着附和说:“对啊,这是林府,也是你的家,你和姨娘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尽管和舅舅舅母说,我们会为你们做主的。”
林阳鸿深深地看了张氏一眼,便又移开了视线,虞茗注意到林阳鸿的称呼是母亲,而张氏对林婉清的称呼则是姨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提醒林阳鸿,而林阳鸿却对她有些不满。
“我们都挺好的,没受什么委屈。”那些东西尚且轮不到她来说,而且此情此景也不适宜让她把在虞府所遭受的那些全部给吐露出来。
“你不要觉得舅舅管不到你爹那里,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舅舅。”林阳鸿叮嘱了一句,总觉得她肯定瞒了什么东西,深沉的目光不由地让虞茗感觉有点压力,笑着摇了摇头。
“舅舅,真的没有,茗儿不敢骗您,只是……”顿了一下,抬眼看了林阳鸿一眼,“姨娘她有些想你您们。”话不过也不太隐忍,这样就够了,剩下的事情不用她动手,他们自己也会慢慢推动。
林姨娘想念他们,何尝不会想念太老爷和太夫人,当年比起他们几个来,他们可是最宠林姨娘的人,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在知道林姨娘的决定是选择虞崇德,而放弃他们的时候,心才伤的彻底以至于十多年过去了,还依旧有些介怀。
虞茗这话一说完,屋子里原本还高昂兴奋的气氛顿时消降了下来,有些冷凝,直到高氏动了动眼,想要说话,却被张氏抢了先。
“老爷,茗儿回来了我们应该高兴,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赶紧走下用饭吧。”一边招呼了丫鬟们上前来伺候几人净手入座。
林阳鸿点了点头,发了话后就都入座了,虞茗被安排在了林阳鸿和林阳维之间,两人两边分别是各自的妻子,再过去是两位嫂嫂,接着是林钧林榛,最后是林清和林煜。
一张大圆桌,坐满了一整桌的人,旁边站了丫鬟为他们布菜,在林阳鸿动筷子=之后,张氏就招呼着丫鬟们给虞茗布菜。
桌上的菜色自然不是虞府能比的,好些是虞茗从来没见过,却在宫里见到过的,不过以林府在大齐国的地位,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她想可能是因为太夫人吩咐的。
“茗儿多吃点。”张氏笑着招呼虞茗,虞茗笑了笑点头,“谢谢大舅母。”林阳鸿和林阳维在一旁看着,忍着没动手,倒是一直盯着虞茗吃饭,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管真心假意,林府的人不管是下人还是舅舅他们对她都太宠爱了,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虞茗吃着碗里的菜,一边暗暗打量着其他人,林府的暗流也并不平静,大舅舅和二舅舅之间似乎也存在分歧,她不禁有个猜测,他们二人是不是会分家?
虞茗不由地回忆起来,记忆里林府好像的确闹过分家,是在老太爷和太夫人去世之后的事情,不过最终并没有分成功,而她在宫中接见张氏是为了什么她还没想明白过来,总之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又好像不急在这时。
“茗儿?”
“嗯?二舅舅?”虞茗手里捧着饭后的热茶,疑惑地看着林阳维。
林阳维笑了一下,两撇胡子抖了抖,指着她头上的紫荆钗饰问,“这是谁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