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着急上前，千叶一真现在的意识就是这样，也不知道在意识封闭之后，维持这种心境维持了多久，如果林牧感觉得没错的话，以千叶一真的意志，即使到了自己死的那一刻，他也沉沦不下去，除非他自己想轻松。

林牧现在的形象，甚至还穿着现实里的大裤头，跟小萝莉上街一块买的猴子T恤上，满满的都是小萝莉喜欢的金丝猴，脚上因为先前躺竹席上已经脱了鞋，现在就光着脚，走在这片被处处火灾、黑水的瀛岛城市里，显得异常的不和、谐，非要用一句不合适的话来形容，就是“地狱中来了只泰日天或者哈士奇”，怎么看怎么别扭。

生平二十年，瀛岛上映的3D小电影都看了几十次，但眼前这样几乎亲身经历的景象，仍旧带给林牧极大的震撼，网游小说中轻描淡写的“第二世界”，真要是出现在眼前，对于林牧这个从未经历过的人来讲，未免有点刺激了！

这时候，什么好莱坞大片，什么“50年没法超越的震撼打斗”，根本提不不好意思提。林牧感觉，当自己的“全息网游”上线后，那平日里牛气哄哄，拽七拽八的好莱坞大导演，如果不把那些火辣热情的女星送自己床上，那才叫失了智了。

轻步而走，林牧穿越大半个城市，算是把千叶一真内心的恐惧，看了个清楚明白。

那些还没被天空黑洞吸走的白领人群，正在地上拿着刀子，一点点切割着自己身上的肉，放到一旁精致的餐具里，血腥的场面，却没有一滴血洒在地上，因为即使是再微小的血滴，也被旁边那些贪婪至极的恶鬼，伸着舌头舔食一空。

放眼望去，满座城市，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样，拿自己全身的血肉，去奉养那些恶鬼，有的面色麻木自己割肉，有的满脸反抗，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地被恶鬼强行压制着分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裒聚穷贱之财，以媚尊贵者之心；下则棰楚流血，取之尽锱铢；上则多藏而不尽用，或用之如泥沙。损不足以奉有余，与天道异矣。”

林牧叹了口气，左手一展，望君剑已是随心而出，剑鸣阵阵，沾染挡路恶鬼！

论心灵通透，千叶一真也不是林牧对手，更何况是这些他念头里的杂念？

四周的恶念翻腾，恶鬼扑击，却是在林牧剑下没有一合之敌，静步走到千叶一真面前时，四周已经围满了恶鬼，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来。

“小林？！你怎么会在这里？”千叶一真睁大了眼睛。

前一段时间，他意识陷入黑暗中后，对身体微弱的掌控，还能猜到自己没死，是意识陷入休眠，但随之而来的种种杂念，就让彻底陷入了噩梦。

幽冷的剑锋，砍断那几个网吧难民的拖拽千叶的手腕，看着自己这个朋友现在这么凄惨，林牧感同身受。

……

“你已经睡了30年了！瀛岛也已经覆灭了！人工智能发展到了极致，研发出了全息网游，所以我才能来到你的意识中，看看你……”林牧轻声道，这是他先前计划的一部分。

30年？！瀛岛覆灭！？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这样的话，但意识陷入休眠的千叶一真，哪里还能分得清现实与虚幻的区别？

在他的感觉里，自己在这个噩梦中，挣扎得仿佛已经有数百年那么久！

林牧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谎话，心中得了暗示之下，连着林牧的样子，似乎都苍老了许多，那是梦境里自己下意识补充的细节，就像普通人梦里遇到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觉得毫无破绽一样。

“30年……30年……那群人终于把人逼到绝路了吗？把普通人的救命钱骗去夺去，再如同泥沙一样的挥霍无度……明明都是一个非正常国家了，为什么这群人还这么短视？！”千叶一真喃喃道，神情痛苦无比。

周围的天相，因为他心境的变化，共同透露出一种绝望、痛苦的情绪来。

林牧静静看着他发泄情绪，没有说话，先前写下的办法，就是死中求活之计，如果千叶一真没有对瀛岛彻底绝望，不再把心思放在上面，又哪里勾得起他生的希望？

“光子……光子怎么样了？”痛苦了不知多久的千叶一真，红着眼睛问道。

林牧脸上露出一抹异色：“光子……呃，光子二十年前，就已经结婚了，但今天……今天她……”

“她怎么样？出了什么事？！！”千叶一真眼神疾利，上前抓住林牧双臂，四周的空间一片扭曲，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林牧撇了撇嘴：“今天光子的儿子都生小孩了，小孩就在你现实身体的旁边，也就是说，你当祖父了……”

“轰！”

天地一片停滞，原本吞噬血肉的恶鬼，不甘沉沦的冤魂，一瞬间尽数化成灰烬，瀛岛四周大海掀起十余米的波涛，梦境四周笼罩的淡淡血光，正在剧烈抖动。

身处“天地”程序构建的世界之中，林牧甚至手指都没有动，只是念头一转，四周血色之外，就传来一声淡淡的婴儿哭声，软软糯糯，嘴里还不时发出口水的声音，仿佛正在抱着奶瓶吃得香甜。

更有林牧偷偷录下的，千叶光子在父亲身边哭泣时的声音，这时也在“天地”程序的推演下，在天地之间响起。

就仿佛，千叶一真此时外面的身体周围，正坐着千叶光子与小小的婴儿，哭得伤心。

天地震动更大，林牧微微一笑，心里一动，那声音就越来越淡，急得千叶一真急急而走，向着天空中那血色的护罩冲击而去。

林牧手掌一屈，惊心动鬼的雷震声响，只如“于无声处听惊雷”一般地在千叶一雷心灵深处炸响，口中大叫：“千叶，再不醒来，光子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天崩地毁、海水倒悬、空间爆裂！！

“光子！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