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
自上次那件事以后我对林轩所产生的恐惧根本就无法用言语形容。可我知道,就像人活着避免不了吃饭喝水一样我也避免不了遇上他。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却只能僵直的站在花丛中不知所措,进宫前我还信誓旦旦的对我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会儿真的碰上了所有的防备似乎都成了徒劳。
"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夫人难得的好兴致。"林轩看起来心情不错,鼓了鼓掌他吩咐道:"让所有宫人都撤出去吧。"
其实林轩的不好,这首诗后面两句: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的是君王哪怕心中有再大的烦恼,只要和美人良景一起,也会被化解得无影无踪了。人倚阑干,花在阑外,春风拂来,丝竹入耳,何其风流蕴藉,令人艳羡呀。
只是据我所感,林轩遇到我只能是更烦恼,就像我遇见他无限烦恼一样。
现在他把宫里所有的人都遣出去,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过来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宫人一散,林轩面上的笑意瞬间垮掉。我没做什么表示只跟着他来到石亭前。
他是王自然坐在石凳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而我只能听天由命样的站在一边给他茶杯里添水。
林轩若无其事的捏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却不看我:"顾君珏,你觉得孤该如何对待你?"
我捏住茶壶的手指猛然一紧,林轩又在搞什么名堂,他的好像我什么他就会听一样。其实我想让他对我视若无睹,放我一条生路,不过看在我们交情不怎么样的关系上他一定不会成全我。
可我也不能自己请罪让他正大光明的虐我吧?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这是一个前是狼后是虎的问题,我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林轩心中早有决算,又岂是我一句话所能反转的?
"王上的心思君珏不敢猜。"
"倒也是。"林轩头:"夫人擅长的从来都是该7∧7∧7∧7∧,如何忤逆孤的心思。"
这话的倒也不假,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怪只怪你太喜欢强人所难。
我将手中的茶壶柄握紧,决心不再和林轩打哑谜,否则备受压力的那个人一定是我:“王上来找君珏有什么事,不如直。”
我话音刚落,林轩的嘴角便勾起了一个引人深思的弧度,伸指他敲了敲石桌示意我坐下,我虽狐疑却也只能听他的吩咐。
只见他淡然的从袖中拿出一只瓷盒,瓷盒上描着鲜红的彼岸花图形,倒像是女人平常用的脂粉盒子。不过我仍皱着眉头直盯着他手中的瓷盒看,我不相信他专程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给我送一盒脂粉。
果不其然,他捏着那只瓷瓶满面兴趣盎然的盯着我的表情看:“你可知道这盒子里装的什么?”
看着林轩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对于林轩手中的瓷盒更是不敢往简单里想,虽是如此我还在故作镇定:“君珏愚钝,不知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也许是我的回答太过无趣,他便失了戏弄我的兴趣,当着我的面他将那瓷盒的盖子打开,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便从那缝隙里溢了出来,我心头一动,难不成他真给我带了盒香粉?
然而当我真正看清那盒子里正在蠕动的是什么之后,我才像被当头一棒一样被敲得七荤八素,冷汗直流。
那一瞬间,我差从石凳上摔下去。
瓷盒里是一只虫子,那种类似于肉蛆一样白而软的生物,那样狰狞而恶心的长相只是看一眼,便足以让人胃里翻江倒海,冷汗涔涔。
我狠狠得绞着手中的帕子暗示自己要镇定,一定要镇定,现在还没有搞清林轩要做什么,千万不能在他面前露出怯意,否则他一定会变本加厉,然而就算我将手指绞到发白,那种天生对软体动物产生的恐惧仍旧让我不自觉的退后了数步。
林轩似乎很满意我这种反应,手指柔和的抚摸着那瓷盒的盖子,那种态度似乎盒子里的白虫是他极为喜爱的宠物:“这是从雪国送来的绝情蛊,听这种蛊的效用是绝情断爱,不过我这只不一样,这只蛊种在女子身上的效果就如同守宫砂。这蛊种在人身上会散发出特殊的香气,而且是任何香料无法掩盖去除的,除非有一天被种蛊的人失贞,那么这种香气则会散掉,同时那人的皮肤也会因为香气的流失而溃烂流脓,奇丑无比。”
迎上林轩森寒的目光,我一时失神手中的帕子便飘落在了地上。
我有些颤栗的看他对我招招手要我过去,早在听他这是一只蛊虫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这只蛊虫的宿主必定是我无疑。
可是,我怕!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都不能接受这样一只蛊虫侵入我的身体!
“你不敢吗?”
我根本没有看清林轩是怎么到我面前的,我只知道自己在一瞬间被他将手腕扯了过去然后死死的按在石桌上。
"把这个种在你身上怎么样?"林轩将那瓷盒又靠近我腕部几分,笑容邪恶的仿佛他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灵化身。
我摇头,我几乎将头摇成了风影,可是我知道我无法拒绝林轩赠送我的这个别出心思的礼物。
林轩还在着绝情蛊的好处,而他的话我早已一句话都听不到脑子里去。
"君珏,孤还是很爱惜你的,只要你守贞,这只蛊根本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但如若你对孤不忠,势必要受到孤的惩罚,很公平不是吗?"
我死命的往回收我的手臂,可论力气我终究敌不过林轩,看着那蛊虫离我的手臂越来越近,我惊恐的双眼几乎被额上滑下的汗水打湿,这一刻我才想起了求饶:"王上,君珏绝不会背叛王上,君珏不能也不敢!求王上看在顾家尽忠的份上饶过君珏一次!"
我低着头死命抵抗,只将无谓的挣扎用尽了,然而林轩却宣判者一样居高临下的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我半眯着眼睛,眼前被凌乱的碎发遮的模糊,可是林轩那样邪恶森寒的目光却像刀剑一样凌厉的斩断所有阻隔,准确无误的敲击着我的心底,让我清楚的明白,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
我绝望的盯着他许久,或许我早该明白,从落到他手中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了无法挣脱,除非我能杀了他,除非我能颠覆宣德的王朝,否则我会一辈子为他所制。
"既然那么拼命的肯定你不会做出背叛孤的事情,为什么不敢试一下这蛊虫的效用?如果你真的心中坦荡,这蛊虫给你的只能是百利无害,而且如你所愿从此以后孤也绝不会再碰你,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凉笑着叹了一口气,此刻心中竟是无比的平静:"林轩,虽然你现在手握江山,高高在上,可在我心中最鲜活的林轩还是那个会带着我去御膳房偷鸡吃的落魄公子,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错了,你越走越高,也越来越让人寒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林轩握住的手腕再次传来强烈的痛感,我却死咬着唇不愿意出声,好在林轩很快便放松了力度。
他也在笑,可是却是那种凉薄到令人心寒的笑:"为什么?顾君珏你知道吗?我从到大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夺嫡之战中我选择了不相信任何人。可是这样的生活很寂寞,让我觉得坐上王位内心依然很空虚,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人分享我的快乐,我把那个人定义成了你,可惜,你不稀罕我所谓的快乐。你,这样的情况我该怎么做?"
实话我没能想到原来林轩对我的出发是好的,只是后来我们走岔了路,成了两条不可相交的线。
我有些悲凉:"可是你明明可以做到包容,为什么你却要选择伤害?难道你不觉得被你挑中分享你的快乐的人对你很重要吗?"
"可孤愤恨背叛!"林轩忽然变得狰狞,就像已經痊愈的伤疤被重新血淋淋揭开了一样:"顾君珏,孤得不到的东西向来也不喜欢别人得到。如果孤教不会你如何爱我,那不如孤亲手教你学会恨!"
蛊虫入体的感觉如同将万年寒冰凿进了血管,然后沿着血脉一步步侵入骨髓,那种酷寒和眼看着虫子钻入体内的惊惶与绝望的感觉又岂是笔墨能够描述的出的。
林轩一松手我便瘫倒在桌上如同一具死尸,而他的冷笑声依旧在我头上方盘桓不去。
"孤还是最喜欢你听话的样子。"
是。我是很听话的让蛊虫入体,也许林轩的对,如果我学不会爱,也许只有恨才能让我活的不再艰难痛苦。
这一生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蛊虫在我身上便相当于摆设,如此,我又有何理由拒绝。只是让我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每一个人我都会好好记住,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我势必要讨回来。
爱的恨的,都再不会给他们机会牵绊我的人生,这一生我想守护的都失去了,我所看重的也都早已将我抛弃,我想,我该做什么,哪怕是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