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衙门,秦秋就被马德正带走,直接拖到水井边,打起水就泼到他身上。
秦秋抹了一把脸的水,无语的抬头看了看天,水把脖子伤口上干掉的血给冲开,他的脖子又继续开始出血。
他没想到,养了几个月的胡须,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剃掉。
翻墙走算了……
不过那双手套有点意思,不给她点亏吃吃,有点太便宜她了。秦秋想了想,还是没有逃,任马德正一桶桶的打水来泼到他身上。
看起来,更像是马德正在伺候他一般,光提水就累得够呛了。
庄柔坐在捕狱司中,喝着熬好的药,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赵大夫却依旧要她把剩下的药喝了。
酸苦发涩的药汤很不好喝,她边喝边看着站在旁边的林司狱,把最后一口药喝下后才说道:“林司狱,不是每次抓人过来,都是有钱的。”
“所以我的意思是那种叫花子还关进去干嘛,打一顿扔出去算了。”林司狱有些失望的说道。
庄柔好笑的说:“林司狱,你就别管了,下次我上街再帮你带个有钱人回来。真想抓人的话,什么借口找不出来。”
林司狱嘿嘿的笑了笑,这位庄典史现在可算是臭名昭著,真要在街上随便抓人回来,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看她这是想单独审那叫花子,林司狱找了个借口出去,走到门口时正好遇到马德正带着秦秋过来。他看着刚才在大门口见到的叫花子,刮了胡子之后的脸,莫名有些叹息,多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要饭了。
不过他又不好管闲事,摇摇头便离去了。
庄柔坐在厅中看着被带进来的秦秋,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身上不知穿着谁的旧衣服,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胡子还真的剃了。
“庄姐儿,人已经洗干净给你带来了。”马德正殷勤的说道。
庄柔愣了愣,随即没好气的说:“什么洗干净带来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马德正这时也发现不对,赶快假装打了自己一耳光陪笑道:“是小人嘴误说错了,挨打。”
“行了,你不去当太监真是浪费啊。”庄柔也受不了他偶尔太过度的拍马屁,简直让人叹为观之,很难一直承受。
秦秋站在旁边听着,觉得特别有意思,他抬起头玩世不恭的笑道:“这位女大人,你把小民抓来这里,不会是想劫个****?”
庄柔抬眼瞧着他,微微一笑说道:“这洪州府后院中有个大美男,我还不至于劫你的色。不过你长的还真是……怎么说呢。”
刮掉胡子的秦秋长了张很清秀的脸,就像春天的风一般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大好。这张脸在老者之中能非常吃香,瞧着就是个单纯善良,品德优良有礼的自家小辈。
“你长的真老实。”庄柔在脑中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适合他的语言。
长的老实?
秦秋听了只想望天,用个清秀也比老实好多了吧,让熟人听到了得被嘲笑死。
“大人,我们真是老实的乞丐,并不是什么土匪,你抓我过来也只能凑个匪数。”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却只看出来是个站没站相的家伙。
庄柔提都没提程一刀的事,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堵艳红院是为了什么?”
秦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绷带,有些懒洋洋的说:“大人,我那之前有个叫花子,以前还是个读书人。因为路过此地,到这艳红院玩,被里面的一名姑娘骗光了所有银子。走投无路回不了家,又身染重病奄奄一息的在破棚子中躺了多日。”
“他只想再见那位姑娘一眼,在死前断了这份情缘,可这艳红院的人无情无义,死活不愿意相见,那兄弟就这样生病而亡。”
他掏了掏耳朵,很无所谓的说:“我们想把他落叶归根,但是大家都很穷,哪里有钱把他送回去。找到艳红院不是为了讹财,只是想把他送给那姑娘的银子要些回来,买口棺木运送他回家乡。”
这么惨的事,就算是堵门也是情有可原,为难个穷要饭的有什么意思。
庄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内情,那邰书方也没说呀,她皱了皱眉头说:“什么样的书生,竟然蠢成这样子,喜欢青楼里的姑娘也没什么,倒是给自己留点饭钱啊!能混到要饭这个地步,那得有多蠢。”
这种蠢货她半点也不想同情,脱掉手套敲着桌子说道:“青楼开在那进去就要收银子,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他把钱都给了里面的姑娘,那也是你情我愿的生意。”
“哪里有享受过姑娘,把钱花光了,又要求别人还钱的道理。”
庄柔想想说:“行了,我让艳红院给你们点银子,弄口棺材先放在义庄,托人回去给他家带个信不就行了。”
“大人,这不太好吧。”秦秋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又不是你爹,干嘛这么有孝心,他还有家人。这样你们就不用去堵艳红院的门,可以了吧?”庄柔才不管好不好,这些要饭的肯定是想用这个借口讹银子,不然个个装得大孝子一样。
她摆摆手说:“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走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艳红院门口,我可就不客气了,把你们全送去充军!”
“这样就可以走了?”秦秋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脖子上受的伤算怎么回事,这家伙做事也太乱来了。
进了衙门竟然不想走,这可让庄柔觉得奇怪了,不解的问道:“怎么,你要在这里过年?”
秦秋一般不生气,今天却有点不高兴了,他点点头,“好,我走。”说完他便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马德正看着抓回来的人,就这么问两句轻易的放了,不解的问道:“庄姐儿,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人放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没有油水,过会就是饭点,不赶走还得包饭。
但庄柔哪能这么说,她便故意神神秘秘的讲道:“此人不像乞丐,我放他离开是要钓出他背后的大鱼,抓他过来剃掉胡子,自然是要你看清他的脸。省得以后跑了,连个画像都画不出来。”
“姐儿英明!”马德正竖起大拇指就是一阵猛夸,“小人果然是目光短浅,看不出这层用意,这张脸小人会牢牢的记下,绝对不会让他逃脱。”
庄柔赶快摆摆手说:“马捕头,你快去忙吧,这里用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