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
花万里和陶然到底是谁杀了谁, 谁设计了谁。
目前并没有一个定论。因为两个人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连当时在场的人都找不出来一个。不管是花家的兵, 还是陶然的弟子随从,哪怕有一个能站出来说一说当时的情形也好啊。
而徐公不知是不想沾手还是在暗地里鼓掌而庆, 反正他没有出来。
朝阳公主仍在忙于宴会戏乐,皇帝仍不肯把真面目露给大臣看。
上面的人都在假装没事生。
所以大家只会在文会上隐晦的谈论上几句,并不敢下任何断言。
直到一卷写在马皮上的血书递上来,引燃了整个凤凰台。
血书是花万里亲笔写的,上面还有他的印。
血书写得相当清楚,从他花家的历史开始讲起。
花家能有这么高的地位也是靠先祖们的命堆的。花万里就在血书的头一段,不加任何修饰, 背了一段家谱, 把家中所有死在战场上的花姓人都给写了上去。
那一长串一百多个人名,触目惊心。
第二段,则写他父亲花千降。
花千降虽然死得不够名誉,但他活着的时候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大将军。
他从没打过一场败仗——因为从没带兵上过战场。
所以, 除了死时的罪过之外, 他还真没犯什么罪,也没来得及得罪人。
花万里在结尾说他在父亲死后,就一直想代父赎罪,所以早就盼望着皇帝能再想起花家,相信花家,花家上下都愿意为皇帝舍去性命,变成皇帝手中的剑, 皇帝让他们杀谁,谁就他们的敌人。
这一段有点献媚。但做为一个臣子,谁也不能说花家不该向皇帝献媚,最多觉得花万里有点不要脸。
可有认识花万里的,读过他写的文章的,都说这就是花万里的风格。
第三段就是说皇帝想起他后,他是如何感动的,白天,他欢欣鼓舞,跪地大哭,昭告祖先;夜晚,他在心里一遍遍思念皇帝陛下,一遍遍想着要如何报答皇帝陛下对他的信任,真是肝脑涂地都不能报答万一啊。
跟着就是出征了。凡是打皇帝脸的人,他都恨其入骨——所以他把这些累世的仇人都给干掉了。他知道,这有伤仁义,也会因此被人责骂,但只要想到这些人辜负了皇帝,他都怒冲冠,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然后,他被陶然告了。听说陶然在皇帝祭祀先祖时故意逼迫皇帝,他万分后悔,这都怪他!
他恨不能把头全剃了,把身上的皮全剥了,让血流干,也不愿意让皇帝被人因为他而责难。
他想向皇帝谢罪啊,想向天下谢罪啊。他也想向陶然说清楚,都是他的错,不是皇帝的错啊。
所以他才要求陶然来迎接他,他说他本想跪求陶然的。
但陶然竟然说皇帝想杀他。
他很委屈。他明明是一片忠心!他也不愿意相信皇帝想杀他,皇帝都杀了他爹了,杀得光明正大,如果皇帝要杀他,那就在帝陵砍了他的头吧,让他们父子一个下场,也好警醒世人。
之后,陶然还特意设下埋伏要害他。幸好护卫忠心,把他救了。
他逃出来后怎么想都不愿意相信皇帝会听陶然的想杀他!必定是陶然说谎!他与皇帝情深意厚!
陛下,您真想要臣的命吗?
您明知只要您不喜臣,臣就宁愿去死,一刻也不愿意多活。
若您当真不喜臣,臣就此辞别您了。
只是陶然乃小人!陛下绝不可信他!他私蓄兵马,与万应城黎家、河谷祁家有染!其心险恶!陛下!莫忘诛贼啊!
有的时候,先告先赢。
而且陶然之前在帝陵祭祀时逼迫皇帝的手段确实有点过分了。
当然,皇帝的回应也很迅,并没有站着让陶然欺负。
这至少说明皇帝和朝阳公主不是干等着挨打的脾气。
现在花万里和陶然的其中一个人,已经冒出头来,向大家证明,他是活下来的那个。
所以现在的真相,只有花万里说的这一个,除非陶然再冒出来说第二个,不然大家只能相信花万里这个就是真的了。
况且这本来就是皇帝和朝阳公主与陶然的争斗,目前来看,胜负已分?
凤凰台的反应很快,皇帝已经立刻派人去河谷祁家询问:听说朕的大臣陶然在你家?他人在吗?在的话,让他快回来,朕和大家都盼着见到他平安无事的样子呢。
同样的圣旨也没有忘了万应城黎家。花万里说这两家都跟陶然有染,皇帝当然要挨个客气询问,看是谁家藏了他的重臣。
这两道圣旨出没经过徐公的同意,徐公得知时,圣旨已经不知怎么回事溜出凤凰台了。
徐树问徐公要不要追回来。送圣旨的使者就是朝阳公主笼络的那些人,眼下似乎是看陶然和花万里两边相争,越来越多的人跑去找朝阳公主了。
徐公摇头,“这两道圣旨,没什么问题。”
都是皇帝该做的。让他来,他也会选择这两道圣旨的。
他问徐丛,这两道圣旨是鲁国王姻建议的吗?
徐丛说,是。朝阳公主对这王姻已经称得上是言听计从了,之前的心腹都抛到脑后了。
不过那个心腹,叫简章的,晋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快,跟这王姻称兄道弟,亲热得很。
让本来想看他们两个斗起来的人都很失望。
徐公说:“这简章,是不是就是去见花万里的传旨?”
徐丛:“正是。”
徐公:“嗯……叫他来,我有话问他。”
姜俭听到消息后,先去跟朝阳公主说了一声,生怕她不懂,还特意跟王姻也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