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扭头看向李俊,李俊却缓缓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摇头的意思是说他也打不过白胜,还是让宋江不要下跪。
但不论如何,李俊都没有再与白胜一战的意思了,武松之强大家有目共睹,武松都被打成一条死狗了,谁还能行?就算上去,也是被打成第二只死狗,毫无意义。
这毕竟不是在水里,或许在水里李俊能有胜算。混江龙么,他可是仅次于张顺的水中精英。
宋江顿觉万念俱灰,只觉双膝一软,就给白胜跪了下来。
他跪下来却不说话,给人一种你拳头大所以你说了算的意思。
白胜在场中扫视了一圈,然后说道:“大家听好了,不是我要欺负这个郓城县的宋押司,我只说一说我与他之间的过节,让所有人都听一听,评一评理。”
在白胜说这话以前,众人本来都觉得他有些过分的,士可杀不可辱,你跟宋江有仇,你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何必让他给你下跪?
宋江好歹也是一个名满江湖的义士,你这样羞辱一个义士真的好么?
但是白胜这样一说,人们就觉得其中或许会有隐情,就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听白胜讲一讲事情的原委。
只听白胜说道:“这宋押司在郓城县花钱收留了一个京城的卖唱女子阎婆惜,在下姐弟路过他家窗前时,被这个阎婆惜泼了一身水,本来在下一介山野村夫,泼了水也没事,可是在下的姐姐如何行走于闹市之间……”
他把跟宋江结怨之事讲了一遍,然后指着跪在地上的宋江说道:“此人喝多了酒回家,看见在下不问青红皂白,不听解释,提刀就要杀了在下,在下难道就该引颈受屠么?”
众人纷纷表示:“那你跟他动手就没什么不该。”
“照啊!”白胜道:“他杀了他的丈母娘,郓城县知县判他发配沧州,那阎婆惜却不寻他报仇,够不够仁义?只是她已经无家可归,就跟我来到了京城,至今以姐弟相称,从无男女之情,这是不是很清白?”
众人再次点头称是,只有宋江嘴里不说,心里却想:“我亲眼看见你跟她赤身露体待在一间屋子里,还好意思说清白?你把她养在你京城的家里,谁知道你跟她是不是夜夜春宵?”
如果说能屈能伸的真的是大丈夫,那么宋江就是大丈夫。他亲眼看见的事情都能忍住不说出来,只怕说出来激怒了白胜,自己就难逃一死。
相比之下武松就算不上大丈夫了,因为武松只听他哥哥武大郎一面之词就跟白胜不共戴天了,任凭别人如何旁证也不回头。
假设此时白胜控诉的不是宋江而是武松,那么武松是一定想要出口反驳的。当然,他被打得吐血逾升,能不能说话还是个问题。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武松是宁死也不会跪在白胜面前的,他可以被老虎追着跑,也可以被白胜追着跑,但若是让他下跪则没有可能,他宁可自杀。
众人认可之中,白胜继续说道:“这宋江待在江州牢营过得很滋润,有戴院长护着他,根本就没有为他犯下的杀人罪服刑,但是这样他还不知足,还要来京城谋杀在下……”
他又把宋江如何闯入他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们大家说,我该不该杀了宋江?”
众人已经听得义愤填膺,纷纷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该杀!”
“这宋江怎么恁地无耻?”
“江湖上的传言真的没法信了,我还以为宋江是个义士,这简直就是无赖泼皮嘛!”
白胜笑呵呵听完了大家的见解,重新看向宋江说道:“你自己说,我该不该杀了你?”
宋江是个聪明人,他觉得如果白胜真的想杀他,就不会给他辩驳的机会,所以他决定忍气吞声,成全白胜的清白。
我都昧着良心承认你跟阎婆惜是清白的了,你是不是应该留我一命?如果我现在对大家说我亲眼看见过的事情,谁还会相信你没有勾引我的小妾?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就说道:“都是宋江的错,宋江的确该杀。不过……”
白胜等的就是宋江的这句话,哪里会给他说“不过”的机会?当即哈哈大笑,声震山野,将宋江的语声完全盖了过去。
他今天早就下定了决心要杀宋江,宋江不认错是必杀,认错了也是必杀!
宋江隐隐觉得不妙,却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暂时闭上了嘴,战战兢兢地等白胜笑完。
怎知白胜笑过之后却说道:“好!既然你自己都说该杀,我就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