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卢俊义号称枪棒天下无双无对,但是那仅仅是指招式而言,若是论及枪上的气劲,他不过是刚刚摸到了枪炁的门槛,却还没有完全进入到枪炁的境界。
但是使不出来却不等于他不知道什么是枪炁。相反,他比场中绝大多数之人都更加知道枪炁的厉害,再经过师父的提醒,就更加证实了对手的强大,哪里还敢怠慢轻视?即刻将长枪舞成了一团乌光,将自身正面封了个严严实实。
他这一团乌光,用的却是红拳中的御光之法。
前文提过,御光是红拳的一路防御拳法,意思是练到了高深之处,就连光芒都无法渗透防御的圈子,卢俊义能够将御光的拳意融入枪法之中,并且用长枪使出御光,也确实是有他的独到之处。
就连周侗都看得微微点头,心说自己一生授人无数,除了关门弟子岳飞之外,就属这个大徒弟悟性最强,仓促之间能够使出这样的防御招式,已经算是完美了。
事实也是如此,只听得几声“咔咔咔咔”的金铁交鸣之声刺耳之极,与人们想象中长矛刺中铁板的声音极不相似,倒像是大刀利斧劈在了某种铁器之上所发出的声音。
但是不管声音听起来如何,在这几声响过之后,众人视野中那条粗壮的“蟒蛇”竟而暂时退却了,而卢俊义身前的那团乌光则顺势暴涨,给人的感觉是杜壆的击刺无功而返,而卢俊义的防御圈子却在扩大。
他是要用防御的乌光去碾压杜壆么?就如同方金芝那种剑法一样的碾压对手?一些人不免会这么想,但是随即就觉得不太可能,因为碾压对手需要有个前提,那就是绝对的力量。
在内力上不占绝对优势,是无法碾压对手的。
至少周侗这样的高手不认为卢俊义会采用碾压的手段往前逼迫——卢俊义舞出来的这团乌光,纵使是御光,也是螳臂舞成的御光,暂时自保勉强可以,但若是想要“当车”就未免狂妄了。
卢俊义当然不会采用螳臂当车的笨法子,他的乌光暴涨只是想给杜壆一个错觉,让对手误以为他会舞动这团乌光逼迫上去,就在杜壆长矛回撤蓄势待发的那一瞬,他的一只左手离开了枪杆,打出了一记劈空掌。
这一记劈空掌却不是打向已在退却的杜壆的,而是打向了自己舞出来的那团乌光。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形成乌光暴涨的假象,而在实际上,他那杆枪已经不再以御光为招式了,而是悄然改成了流星!
“好!”周侗忍不住给大徒弟喝了声彩,他目光如炬,在卢俊义的身后明察秋毫,自然能够洞悉大弟子这一精妙的策略。
白胜也不禁暗暗佩服,心说好一招明修暗道、暗度陈仓,且不说卢俊义的武功高低如何,只说这种临机应变的方法的确值得借鉴。
除了周侗和白胜之外,包括杜壆在内的其他人则看不出这一招“好”在哪里,人们的思维仍然停留在卢俊义妄图碾压对手的那一环节。
杜壆果然上当。心想你这内力虽然不弱,却是比我还差着一筹,如何能够碾压于我?既然如此,我就击碎你这团乌光,让你知道什么是力强者胜!
御光的防范再严密,也架不住对手的无坚不摧,你用手臂形成防御,人家就砸烂你的手臂,你用刀枪形成防御,人家就击碎你的刀枪,这就是力强者胜的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红拳才会有第三路“磐石”。
所以杜壆不再使用击刺的招式,而是改为了抡砸,这就是硬碰硬的打法,就算砸不断你的长枪,也要将你连人带枪一并砸飞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杜壆采用的这个方法也正是不久的将来、北国悍将与南国武将战斗时采用的方法——什么大锤巨斧狼牙棒,只管一股脑地砸过去,往往能将南国武将连人带马一并砸垮,才不管你的防御招式有多精妙。
这就叫一力降十会!
但问题是卢俊义没有傻到继续使用御光碾压,而是悄然刺出了一枪,而且这一枪深得红拳流星的奥义,不求力量有多大,不求声势有多猛,只求一个字,那就是快!
一个卯足了劲去抡砸,一个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偷袭突刺,其结果可想而知,当杜壆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高手过招,说瞬息万变那是假的,瞬息之间一变都没法变。
退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身躯和步法都是向前的,无法在这瞬息之间更改变换。
躲也是躲不掉的,对手的目标是他的咽喉,咽喉与面门的区别就在于,面门可以通过摇头晃脑来躲避,而咽喉却结结实实地长在胸腔之上,只有侧身才能形成规避,可偏偏他抡动蛇矛的势道已经形成,再想侧身也来不及了。
迫不得已,就只能也松开一只手,去回防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枪尖,他甚至已经来不及去拨打枪尖令其变向,而只能用肉掌挡在自己的咽喉之前!
不要小看杜壆的肉掌,武林高手的心口窝都可以用一口真气护持,令那些寻常武者的攻击无功而返,更何况是一只布满了真气的肉掌?
只不过杜壆的肉掌虽强,林冲的枪尖更强,杜壆的手掌上布满了内力,林冲的枪尖却也不是银样镴枪头,那同样是聚集了真气的存在!
只“嗤”的一声,就洞穿了杜壆的肉掌,杜壆疼得大叫出声,却知道对手的枪尖已是力竭于此,于是右半边身体的势头不便,右手上的蛇矛继续砸了下去。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刺穿了我一只手掌,你不得留下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