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市机械集团位于城厢路198号，其前身是三江市红星机床厂，90年代更名为三江市机械厂，2000年初，进行整体改制，又更名为三江市机械集团，是三江市市属国企，在老一辈市区人的记忆中，说起红星机床厂，依然是记忆犹新，几十年前，那段包办一切的国企岁月，仍让不少人怀念。

随着市场经济大潮的席卷，市机械厂也一直在迎合市场进行改革，但国企僵硬的制度和臃肿的体制，总是让其在迎合市场化的改革中慢了一拍。

早年的机械厂，其厂址是在市区内，真正的市中心地段，后来随着城市的不断规划和建设，其厂址也搬到了靠近郊区的城厢路。

韩宏儒上午10点多来到机械集团调研视察，陪同的市领导有常务副市长李建程，分管国企工作的副市长陈文石，市政府秘书长刘英俊，以及相关部门的人。

机械集团的厂区绿化很好，环境优美，毫无疑问，集团领导对绿化环境这一块颇为重视。

韩宏儒只是在厂区内转了转，和几名一线工人聊了聊，就在集团会议室召开了公司的管理层会议。

昨天，韩宏儒已经在办公室里见了机械集团总经理况民生，大概了解了一下集团内部对公司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意见，今天，韩宏儒则是来开现场办公会来了，现场倾听更多人的意见的想法。

“今天咱们这里没有领导，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每个人都尽可以建言献策，当然了，有反对意见也可以提，咱们决不搞秋后算账那一套。”韩宏儒坐在长方形的会议桌中间主位，微笑着对所有人说道。

韩宏儒的话引得众人一阵轻松的笑声，机械集团这边的中高管理层人员，很多人是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韩宏儒这个市长，这会见韩宏儒如此亲切，也不禁少了几分紧张。

见没人说话，已经努力控制着让气氛尽量轻松的韩宏儒不由点将况民生，“来，民生同志，你作为集团总经理，你先做个表率。”

“市长，我的意见在昨天跟您汇报中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我除了是集团总经理，更是一名党员干部，所以我是坚决拥护市里的一切决定的。”况民生态度端正的表态道。

一旁，坐在边上位置的叶天生听到况民生的这句话，嘴角忍不住一撇，暗道这位况总说的简直是屁话，人家市长让你做表率起来发言，你尽说些官话套话。

会议继续进行着，叶天生有些百无聊奈的看着与会的众人，他发觉自己作为旁观者去一一观察每个人挺有意思，参会的人，就是一副众生相。

会议开了小半个小时，眼看着众人没一人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叶天生暗觉好笑，领导下来开这种会议之前，估计这些有资格来参会的公司管理层成员早都被一一打招呼了，每个人的态度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拥护市里的决定，坚决配合做好集团公司改制的工作。

开了半小时会，听不到自己想听的，韩宏儒隐隐也有些不耐烦，就要起身，这时，坐在会议桌右下角的一名女子突然站了起来，“韩市长，我有个问题想问。”

“嗯，你问。”韩宏儒看向对方。

“韩市长，我有个疑问，包括公司里不少人都有同样的疑问，我们机械厂的效益一直都还不错，这几年更是连续保持盈利，不知道为什么市里要将我们厂选为第一个进行改制试点的企业，难道是对我们有偏见吗？那些亏损的国企，不是更需要进行改制吗？”女子问道。

韩宏儒听到对方这问题，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笑容，他不喜欢听到一面倒的附和之词，所有人都唱赞歌，那还开会干什么？

“你叫什么？”韩宏儒笑问。

“市长，这是我们公司市场部的经理，叫李红。”况民生及时给韩宏儒介绍道。

“原来是李经理，你这个问题问得好。”韩宏儒笑着点头，“你这个疑问，我给你答案，市里选你们机械厂作为第一个改制的企业，绝不是因为对你们有偏见，全市25家市属国企，去年有16家盈利，9家亏损，我说句贴心话，你们盈利的企业，每一家可都是市里的宝贝疙瘩，所以绝不存在什么偏见问题，之所以选择你们机械厂作为第一家混合所有制的试点企业，是市里经过慎之又慎的考虑结果。

混合所有制改革，没有现成的成功经验可搬，从上到下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每一步改革，大家也都是慎之又慎，选择你们机械厂，是经过综合权衡的，你们机械厂的效益在全市所有国企中处于中游……”

韩宏儒耐心的解释了一大堆，坐在一旁的叶天生也听明白了，其实就是简单一句话，这个混合所有制改革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借鉴，所以不能选择市里规模最大的国企，因为一旦失败，损失就比较大了，但也不能选择亏损的企业，那样没太大的意义，所以选来选去，最后挑中了机械厂作为第一个改制的企业。

叶天生这时候也看向那名提问题的女子，刚开始开会的时候，叶天生没注意到对方，这时候对方站着，叶天生才发现这个叫李红的女子是个美女，确切的说是个中年美妇，叶天生看不出对方具体的年纪，因为对方皮肤保养得很好，不过寻思着应该也有四十上下，那股成熟的气质一展无遗，完全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能比的。

会议开了半个多小时后也就结束，因为除了这名叫李红的经理提了个还算是有意义的问题外，其他人几乎就是一句话‘完全拥护市里的决定’，这话韩宏儒显然就不爱听了，如果是来听这种官话套话，那他都没必要来机械厂开这个会了。

中午，韩宏儒在机械厂食堂吃的午饭，和普通工人一样到食堂窗口打的饭菜，没有单独开小灶，机械厂食堂的饭菜倒是很丰富，有鱼有肉，做的也可口，关键还不贵，叶天生看了，不禁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市长韩宏儒过来才故意搞得这么好，还是平时员工就能吃到这么丰盛又便宜的饭菜。

吃完午饭，韩宏儒并没有再耽搁太久，而是返回市政府。

坐到车上，韩宏儒才微微叹了口气，“这种调研，就是听不到真正的声音。”

“市长，我觉得那个李经理提的问题就挺好嘛，她的问题，应该就不是事先被打招呼的。”叶天生笑道。

“也就她一个人提的问题还算问题，其他人都是应声虫。”韩宏儒摇了摇头。

“可能集团领导表态了，所以其他管理人员也都不敢多说什么。”叶天生笑道，他也只能这样回答，不敢胡乱说话。

韩宏儒闻言，却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夜晚的三江市，灯红酒绿，城市的灯光夜景工程，让这座城市更增了几分魅力，尽管三江市离成为一个大都市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小城市却有小城市的好，安逸舒适，没有那让人几乎窒息的快节奏。

傍晚时分，叶天生就接到了靳元亮的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叶天生白天刚托对方帮忙，这会自然不好拒绝，欣然应允。

这一次，靳元亮请吃饭的地方在三江大酒店，叶天生下班后便直接过来。

来到靳元亮所说的包厢，叶天生还没到，就听到包厢里头传来爽朗的笑声，那声音正是靳元亮的，就是不知道对方在和谁说笑。

走进一看，只见包厢里除了靳元亮外，还有一年约三十的男子，除了两人外，没有别人。

“哎呀，叶老弟来啦。”靳元亮一看到叶天生，登时站了起来。

“靳局。”叶天生笑着点头。

“来，叶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宏发集团的少东家，孙亮。”靳元亮见叶天生往旁边的男子看，及时的介绍道。

“原来是孙少，幸会。”叶天生朝对方点头示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宏发集团他自然是听过，市里有名的民营企业龙头之一，纳税大户，前几天他和韩宏儒去的南城区那片正在开发的拆迁工地，也是宏发集团的。

“叶秘书，幸会。”孙亮满脸笑容的回应，一边热情的笑道，“叶秘书，你喊我孙少就见外了不是，你要不介意，喊我老孙就行。”

叶天生闻言，呵呵一笑，两人有熟到那份上吗？

“来来，都别站着了，坐。”靳元亮笑着招呼两人。

叶天生走到靳元亮身旁，借着坐下的功夫，凑到靳元亮耳旁低声道，“靳局，怎么回事，不是说你请吃饭吗，怎么多了那位孙大少。”

“回头跟你解释。”靳元亮低声应了一句。

这时，孙亮笑着开口，“叶秘书，你喝什么酒？”

“酒就算了，我喝饮料吧。”叶天生摇摇头。

孙亮听得一愣，旋即笑道，“也好，叶秘书喜欢喝什么就什么。”

孙亮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聊了几句，叶天生也才知道今晚这顿饭是孙亮做东，并非是靳元亮请客。

和孙亮不熟，所以对于孙亮主动找话跟他聊，叶天生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感觉气氛有些冷场，孙亮突然一笑，“就咱们三个大老爷们吃饭太没气氛了，我叫几个人来活跃一下气氛，叶秘书，听说你是三江大学毕业的吧，我叫来的这几个三江大学的美女学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