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桑塔纳出了吕家村,一路向南直奔县城,吕冬把着方向盘,耳朵却竖起来,听副驾驶上胡春兰打电话。
手机开的声音很大,吕冬隐约能听到一些。
电话是远在西疆的小舅打过来的。
“姐,咱哥咱嫂子我也知道,做的事着实不靠谱,这些年工作忙,我也懒得回去,就是不想看见他们两口子。但说到底,终归是血脉至亲,平时咱不搭理他们,也少跟他们来往,现在出了事,孬好也要去看一眼,以咱嫂子那个人,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胡春兰听着,好一会才说道:“我正在赶过去。”
“行,行,姐,你先去看看,再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我就回去趟。”
瞥见老娘挂了电话,吕冬问道:“妈,那边咋回事?”
胡春兰大致说道:“这不刚听你小舅说,你大舅在工地上干活,从架子上掉下来了,幸亏是一楼的架子,好像脚上一根骨头出了点问题,正在县医院住院,上个月你那个老表从里面出来,家里钱都给糟蹋没了,医院催着交押金……”
吕冬点点头,却没说话,对大舅这一家,他啥也不想说,以老娘的想法为主。
胡春兰担心吕冬有想法,说道:“你小舅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得总归有道理? 平时咱就当他们那一家子不纯在,但人受了伤,住着院又没了钱……”
吕冬说明:“妈? 我明白。”
县城距离吕家村又不远? 车子很快停在县医院门诊楼前? 吕冬替胡春兰拿着手提包,一起进了病房楼,直接上二楼? 找到一间病房前。
吕冬看了眼? 病房门口两边的长椅上,一边坐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其中一个还染着头黄毛。
就跟守门的门神一样。
这俩人抬头打量吕冬和胡春兰。
胡春兰直接进病房? 吕冬跟了进去。
病房是个四人间? 只有门口一张床和远处靠窗户的一张床上住着人? 吕冬的大舅就在靠近门口这边? 正躺在床上? 一只脚打着石膏。
大舅妈坐在马扎上? 见到吕冬和胡春兰,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你来干啥!”大舅妈没个好脸色。
大舅转过头来,也盯着俩人看。
胡春兰长话短说:“老三给我打电话,我刚知道这事。”
听说是老三打电话叫人来的,大舅开口:“那边有凳子? 你坐。”
大舅妈几次张嘴? 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 当家的受伤躺在病床上? 手上那点钱叫刚出狱的儿子诓走糟蹋干净,医院一个劲的催着要押金,眼瞅着就要赶人。
没钱连闹的底气都没有。
两边非常僵硬? 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外面突然进来仨人,其中俩是坐在门口长椅上的小青年,还一个岁数大一些,眼角下面有道刀疤。
“哎呦,这是来亲戚了?”刀疤对吕冬大舅说道:“是不是找人来还钱?”
刀疤眼睛转到胡春兰身上,略一打量,不认识,再看旁边,脸色立即变了,堆上笑,试探问道:“您是大学城的吕老板?”
吕冬看看,不认识,问道:“你认识我?”
刀疤连忙说道:“我以前跟着山哥混过一段时间。”
吕冬又问:“苏小山?”
“是,是他。”刀疤知道苏小山现在跟着吕冬工作。
大舅妈听到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再看看这仨瘟神,在吕冬面前毕恭毕敬,心思不禁活泛起来。
吕冬知道原本跟着苏小山混的人,都不走寻常路,问道:“你们这是……”
大舅妈想说话,却被刀疤一眼瞪的说不出来。
刀疤说道:“他们的儿子,那个叫胡斌的,前段时间刚从里面出来,不知道跟谁赌钱,从我们上家使了钱,到这钱超期快一个月了,那家伙忒不是玩意,还不上钱就藏起来了,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他爹娘。”
听到这话,吕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才好,刚出来就先借上高利贷了?
胡春兰暗叹了口气,烂泥扶不上墙!
刀疤生怕吕冬插手,率先说道:“吕老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大舅妈的眼睛转到吕冬身上,马家村嫁到吕家村的媳妇有很多,吕家村嫁到马家村的闺女同样也不少,吕冬这边的变化,她多少知道。
这种时候,就盼着吕冬说一句,替儿子抗下这笔烂账。
才借了一万块钱的高利贷,也不算多。
吕冬对刀疤说道:“这是我家亲戚,别乱来。”这边人躺在病床上,他不想让人过于骚扰:“谁欠你钱,就找谁去要。”
刀疤听的明白,吕冬没有要扛这事的意思,立即说道:“好的!好的!吕老板,您尽管放心,我们不骚扰老人,就是在这里等胡斌出来。”
要账也是讲究技巧的,胡乱动手是下下之选,现在正严打,弄不好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