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候。

山谷里的家家户户都开始放鞭炮。

过年的气氛立刻便上来了。

原本大家也想着刘婶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放鞭炮的好。

但萧兮儿早就想到了大家会这样想，所以提前跟他们说不用顾忌这些，该放鞭炮放鞭炮，大家热热闹闹的，刘婶子也能高兴高兴。

山谷里从前一直都是听刘婶子的。

现在刘婶子已经这个样子了，所以大家尽可能的都在听萧兮儿的话。

“兮儿姐姐，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赵小宝来到萧兮儿的身边，好奇的看着她。“你是北夷的大王后，你的愿望会不会跟北夷的百姓们有关？”

“我可没那么大的愿望。”萧兮儿说道这里缓缓地看着赵小宝。“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我在乎的人都可以平平安安的，这样就足够了。至于那些百姓们，他们都有各自的命，不应该用我来许愿。”

赵小宝听的似懂非懂，但是从萧兮儿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她此时此刻的悲伤。“兮儿姐姐，我原本是想要劝一劝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劝我？我不需要劝的。”萧兮儿伸出手捏了捏赵小宝的脸蛋。“我没那么脆弱，更何况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以后所有人都是要经历的。”

“所以说，以后我也要经历了？”赵小宝一想到这个事情，就不由得心理难过。“真担心到时候我挺不过去。”

“怎么可能呢？”萧兮儿被赵小宝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只不过就是看被留下来的那个人多久能够忘记了而已。”

“在聊什么呢。”楼清月这会儿也从那边缓缓的走来了。“刚刚就看到你们在这边一直的聊着。”

“娘。”萧兮儿见到来人是娘亲后，立刻收敛起了悲伤的情绪，转而重新露出了笑模样。“什么也没聊，小宝就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愿望。”

“过年了所以许愿吗?”楼清月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没有许过愿了。“如果许愿真的灵的话，那听我们愿望的人该多忙啊？岂不是每天都忙不过来了？”

“也是。”萧兮儿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这么简单的道理从前自己就都没有想到过。“以后再也不许愿了，左右许愿了也不灵。”

“嗯，想要什么还是只能自己去争取。”楼清月说道这里来到萧兮儿的身边。“更何况你可是北夷的大王后，更用该是无神论者才对。”

“娘，你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让我听不懂的话。”萧兮儿多少有些小无奈的看着自家娘亲。“有些时候我都在想，娘你到底是不是这里的人，为什么有些时候感觉你跟这里格格不入。”

“有吗？”楼清月一直都认为自己融入的还不错，可是没想到如今却听见女儿这样说。“如果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哪里的人？”

“你会不会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啊？”萧兮儿不由得想到了从前娘亲给自己讲的睡前故事。“不然的话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故事，告诉我天上有牛郎织女，还告诉我天上有嫦娥跟玉兔？”

“瞎编的。”楼清月才不会告诉自家女儿，这些都是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故事，到时候指不定又要被她抓着问东问西了。

赵小宝见机立刻就跑了，因为她知道，她们娘俩应该是有话要说。

楼清月在赵小宝走后，默默地握住了女儿的小手。

她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的握着，抬眸看着天上的皎月，耳边是热闹的鞭炮，但心里面却是一阵悲凉。

萧兮儿也同样如此。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跟着娘亲就这样站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鞭炮声音都已经不见了以后，楼清月才开口。“是不是该送你师父走了？”

“是啊。”萧兮儿淡淡的回应。“的确是该走了，煎熬了这么久，如果再熬下去的话可就太痛苦了。是该找时间给送走了。”

“长痛不如短痛。”楼清月美眸流转，难以掩饰悲伤的情绪。“如果是你亲自送她走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除了我，还有其余的人可以吗？”萧兮儿无奈的笑了笑。“师父这辈子无儿无女，我想着，等师父走以后，我替师父守孝三年。”

“嗯，我看行。”楼清月很欣慰女儿能够有这样的想法。不亏是自家的女儿，懂得感恩。“对你好的人，哪怕已经不在了，这一生也是要记住的。”

“嗯。”

“另外。”楼清月不由得想到了从前刘婶子对自己交代的话。“你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坚持不住了不在了，让我转告你，一定要收一个徒弟，千万不要让这一身医术就这样白白浪费了，要传承下去。”

“传承吗？”萧兮儿眼圈不由的红了起来，缓缓地点了点头。“师父的医术的确应该传承下去，不应该在我这里就断掉了。”

“收个徒弟吧。”楼清月挽起嘴角，浅浅的笑着。“收一个让你可心的徒弟，将医术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好，我知道了。”萧兮儿慎重的答应了。“等今晚送走师傅以后，回到北夷我就开始收个徒弟，将医术传承下去。”

“现在，是不是该送刘婶子走了？”楼清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也知道，多一会儿都是煎熬。”

“嗯，女儿这就去送师傅走。”萧兮儿松开了娘亲的手，转身朝着刘婶子的房间走去。

萧沐来到楼清月身边，安慰的摸了摸她的肩膀。“有朝一日指不定她还要送我们走呢，你现在担心这些也没有用。”

“嗯，我知道。但是我就是觉得现在让女儿明白这些实在是有些残酷了。”楼清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的好。“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我的孩子们可以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可以过完他们的一生。”

萧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住了楼清月的手。

做父母的，哪里有不希望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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