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黛安亲自驾车将卫燃送到了明斯克。
这一路上,她可没少询问卫燃怎么一夜之间瘸了腿,但奈何后者翻来覆去就一句不小心在洗手间里滑倒了。
除此之外,卫燃也干脆的拒绝了对方准备带他去医院看看的建议,顺便还把当初花高价买来的那一堆废铜烂铁甩给了对方。
用提前想好的借口打发走了一脸不放心的黛安,站在明斯克博物馆门口的卫燃直等到对方的车子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拉着行李箱,一瘸一拐的走到路边钻进了出租车里。
在出租车司机的建议下入住了一座位于城市中心的豪华酒店,卫燃将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蒙着被子取出了最新得到的波波沙冲锋枪。
这可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只不过早晨的时候自己的心思不再这上面,是以并没细看,如今住的酒店是自己选的,又不用担心黛安找上门,自然可以好好欣赏一番。
真要是计较起来,这支波波沙冲锋枪在二战苏德战场上的用处,可比之前得到的半自动步枪和反坦克枪的用处更大。
毕竟,相比理想情况下从远处暗戳戳的瞄人,随时可能从各个意想不到的犄角旮旯遇到跳出来贴脸的敌人才更符合现实情况。而在这种情况下,火力凶猛的冲锋枪可就太有用了。
就像之前预料到的一样,这支枪同样格外的干净,所有零件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烙印戳记。。而且做工也要比上个世纪40年代的产品要精致的多,但更让他惊喜的,却是那个沉甸甸的,装足了71发子弹的弹鼓。
如果不考虑威力, 这支冲锋枪已经算得上是目前金属本子里所有武器中弹容量最大的了。
但越是如此,他却越发的清楚, 以那破本子的缺德尿性, 它恐怕轻易不会给自己使用这支冲锋枪作弊的机会。
欣赏完了收获, 卫燃将其收回本子之后,再一次检查了一番大腿上仍旧红肿的伤口, 随后无奈的摇摇头,这是他得到金属本子之后第二次受伤,虽然这伤口并不致命, 但恐怕接下来至少半个月,自己都要一瘸一拐的走路了。
再想想差不多一周之后就要回红旗林场上课,卫燃习惯性的骂了一句破本子,忍着疼痛重新穿好了裤子,决定还是抓紧时间, 赶在回喀山之前先把正事忙完再说。
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套之前从没穿过的休闲装, 以及一些似乎只有女人才会用到的化妆品, 卫燃对着镜子一番捯饬之后,等他下楼的时候, 已经变成了一个看起来起码有三十多岁, 顶着一头褐色头发, 同时带着口罩和茶色眼镜的中年人。
在酒店门口左右看了看,卫燃从包里掏出一顶棕红色的棒球帽戴在了头上,然后这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故意压着嗓音,将金属本子里提供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当车子再次停下的时候, 几乎已经位于明斯克这座城市西北侧的边缘。
相比繁华的失去,这里少了高楼大厦和各种漂亮的建筑, 但却多了少漂亮的独栋房子,同时就连空气, 似乎也因为远处的森林和农田变的清新了不少。
直等到那辆出租车开走,卫燃这才迈开步子, 极力保持着正常的步态, 慢慢走到了一栋守着街角, 拥有绿色房顶的二层建筑附近。
这栋房子并不算大, 但却有个漂亮的院子,隔开街道的篱笆也仅仅只有齐腰高。
这个漂亮的院子里除了贴着篱笆种了一圈已经发芽的不知名花卉之外,还养着两只似乎是拿来当作宠物的小绵羊以及一只正在草地上刨坑刨的不亦乐乎的边牧, 而且挨着房子建造的车库里,还停着一辆已经落灰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拉达汽车。
视线穿过距离街道不远的玻璃窗,卫燃还能清楚的看到一个老人正抱着一只大肥猫坐在摇椅上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在这老人的一侧,还有个在四月份依旧燃着篝火的壁炉。
或许是因为他驻足了太久,窗子里那老人甚至还慢悠悠的抬起手,友好的朝他轻轻挥了挥,而坐在他腿上的那只橘色大肥猫,也极其给面子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又干脆的重新躺下,在这老人的膝盖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那老人的抚摸。
笑着朝窗子里的老人挥挥手做出了回应,卫燃神色如常的在这街角转了个弯,继续一步步的走向了远处的公交站。
耐心的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卫燃登上了一辆不知道开往哪里的公交车,寻了个位置坐下之后重新看了眼那栋守着街角的房子,随后惬意的长出一口气。
金属本子提供的地址应该不会出错,那么不出意外的话,那栋房子里安享晚年的老人,应该就是从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谢尔盖——那个在数学上极有天赋的小伙子,那位伊万的好朋友。
只不过,卫燃并不确定,那个看起来比尼古拉先生还要衰老的老人,是否还记得当年的那些朋友,是否还记得那座被德国人摧毁的医院发生的事情。
在胡思乱想中随意坐了两站地,卫燃下车之后随意找了个小餐馆填饱了肚子,这才不急不缓的拦下一辆出租车返回了市区的酒店。
如今虽然依旧没有和雪绒花组织的黛安谈妥佣金的问题,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大事。不管最后怎样,当年那片森林里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不会隐瞒。眼下需要做的,无非是装出一副努力调查的模样罢了。
也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腿脚本就不太方便的卫燃并没有急着离开明斯克返回喀山,而是干脆窝在了酒店里,趁着这难得的清闲日子重新忙起了才刚刚写好题纲的毕业论文。
与此同时,名义上正在红旗林场学习表演和礼仪,实则坚持认为自己其实是在进修把妹技巧的季马,也已经重新拾起了信心,热情满满的期待着课程结束后,去找自己的好兄弟卫燃——的女同学玛雅,验证一下从戈尔曼那里学来的东西是否有用。
倒是远在意大利都灵的卡坚卡,每天的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除了要象征性的关注下古比井意面餐厅的经营,其余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和莫妮卡玩游戏,以及隔三差五带着小朋友马修聚餐逛街上面。
而远在华夏即将毕业的穗穗,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在即将到来的五一假期宰更多的肥羊,以及在毕业后努力做好接手因塔营地的准备上。
在一天天的忙碌中,眼瞅着距离回红旗林场上课只剩下了两天的时间,一直在酒店闭关修炼的卫燃也总算刮干净了这些天疯涨的胡子,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服。
这些天的忙碌下来,不但那份毕业论文总算是有了初步的进展。腿上那片红肿也消散了不少,虽然依旧没办法正常走路,但至少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走一步瘸一步了。
“希望谢尔盖能给出个答案吧”
站在穿衣镜前的卫燃正了正刚刚系好的领带,随后将昨天便准备好的一份资料装进了公文包里。
在这份资料里,除了他通过挑出来的那两张底片,逛遍了整个明斯克才洗出来的照片之外,还有金属本子里记载的那些人获得过的勋章资料,进而也找出了他们获得相应勋章的理由。
这其中最让卫燃吃惊的,是伊万竟然在二战末期,以火线提升的排长身份带队打进了柏林!年仅19岁的排长带队打进了柏林,也难怪那个梦想当苏联英雄的小家伙获得了那么多的勋章!
但在那些勋章的背后,当时伊万的身边曾经牺牲了多少战友,却是个连卫燃都想象不出的惨烈数字。
带着一丝丝的忐忑,卫燃拿上装有资料的公文包,慢悠悠的下楼之后,搭乘提前约好的出租车再一次造访了金属本子上记录的那个地址。
就像几天前那次乔装过来时看到的一样,那个安享晚年的老人依旧坐在那扇落地窗前晒着太阳,他的腿上,依旧四仰八叉的躺着一只露出肚皮的大肥猫。
窗外的院子里,那两只小绵羊则被那只边牧治的服服帖帖,似乎都在遵守着写入各自基因里的血脉压制规则。
站在篱笆门前,卫燃先和窗子里那个正看着自己的老人挥了挥手,随后这才按下了门框上的门铃。
几乎在他松开门铃的瞬间,那栋木头房子里也响起了清脆急促,宛如在催促学生们尽快回教室上课的同款铃声。
直等到那串本应在学校里响起的铃声彻底消失,在卫燃按下门铃的同时便眯起眼睛的老人这才意犹未尽的睁开眼,苍老的脸上带着温和慈祥的笑意朝他招了招手,随后指了指房门的方向。
见状,卫燃轻轻推开篱笆门,在两只还不够资格进烤箱的绵羊以及那只眼睛里透着聪明劲儿的边牧的簇拥下,走向了那扇白色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