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之立即一怔,知晓曹秀言于何人,垂目不言。
一旁的李湘君见状安慰道,“姑母,这宅子的确简陋了些,但对昭弟来说未必是坏事。”
曹秀侧目而看,讶异道“玉霜还从中看出些好来了?”
“昭弟现如今,有着千双眼万双眼盯着,生怕犯一丝错误。如此居陋宅,反倒显得他不张扬,的确是秉着圣意前来临贺平复此处的叛乱。”
她的话确实有理,说的曹氏心中舒畅了些,对这里竟也不是那么的反感了。
“还是玉霜通透些。也罢,就这样凑活着住吧。”曹秀拍了拍李湘君一直扶着她胳臂的手,温和的说道。
李湘君亲昵一笑,环顾四周寻起宁南忧的身影,一圈下来,四处无人,便奇怪道,“季叔,昭弟呢?”
季先之答道“主公与少夫人去了北院。”
李湘君一愣,面上古怪起来,呵呵一笑道,“怪我,总还想着昭弟未成婚,倒是忘了他身边有小娘子跟着。”
“姑母,我先陪您去屋子里看看吧?”她朝南院略略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搂着曹秀的胳膊温婉笑道。
此时的北院,江呈佳与宁南忧立在一间破破烂烂四处漏风的屋子前看着,觉得有些烦忧。
他瞧着身旁的小姑娘已呆若木鸡,忍不住问道,“阿萝莫不是被这屋子的破败程度吓到了?”
江呈佳一怔,转而笑道,“倒也并没有,从前我同兄长走南闯北,四处漂泊,住过不少这样的屋子也并没有什么惊吓。我只是奇怪二郎一个兵马指挥好歹代表着皇室的颜面,怎得被安排到了这样的地方。”
宁南忧冷笑一声道,“陛下早就看不惯我了,于他眼中,我根本同他不是本家。我父亲乃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多年来一直压制正统。陛下没有想方设法在这里弄死我,便已是万幸了。”
他握住江呈佳的手,略带些歉意道,“倒是委屈你同我一起在这里受苦。”
小姑娘拨浪鼓般的摇了摇头,闪烁黑曜的眸子里带着浅笑,“不会啊相反,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洛阳富贵虽多,却并不自在。我并不是个从小养在闺阁里的姑娘,粗糙惯了,反而觉得这里亲切些。”
宁南忧顺手揉了揉她的软发,搂过她的肩道,“想是这里需要我们自己修葺了。”
他左右环顾,看了看南院的屋前堆放着许多老旧的木板,又进屋瞧了瞧悬梁上漏风之处,思考了一会儿道,“明日叫府内能干的小厮来这里修一修屋顶便好了。”
两人站在屋内瞧着昏暗潮湿的地基与破旧的床榻衣箱,相视一笑,撸起袖子预备整理一番。
宁南忧搬着那陈旧积灰的木箱还未用力,便觉胸口一通,眼前有些眩晕。一旁干活利索伶俐的江呈佳见状,急忙将他扶住,忍不住骂道“二郎就莫要逞强了。”
他好笑的看着她,挑挑眉道,“这衣箱甚是沉重,你搬得动?”
江呈佳气鼓鼓道,“可别小瞧我,以前在农田里干活时,我也是拉过犁牛的。”
小姑娘一鼓作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衣箱抱起,疾步冲出屋子放去了院内,气喘呼呼的立在门槛前,有些得意的转过身去瞧宁南忧。
只见那高冠墨衣,玉面俊脸的男子抹头一笑,鼓起掌宠溺道,“的确厉害。”
江呈佳龇牙咧嘴憨憨笑起。却听见宁南忧不知为何扑哧一声大笑起来。她愣在那处不知所措起来。
“君侯突然笑什么?”
宁南忧负着手缓缓朝她走过来,指着她胸前那一片乌黑无奈道,“阿萝能搬得动这样沉的木箱的确厉害,可怎么也不注意上面的积灰?瞧瞧你身上?”
江呈佳垂下头往自己胸口看去,雪白的衣襟染上了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呀!我明明已经刻意将箱子拿远了些,怎么还粘上了?”她急忙用手去拍。可没看清一手的灰,倒是将衣服拍的更黑了些。
宁南忧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捉住了她的手,替她将外面的衣袍解了下来,拿着肩襟用力抖了两下。
好在外袍以纱丝为织,用力一抖,那些灰尘便被散了下去,但一股霉味便随着拍打涌了出来。
江呈佳捂着鼻子,又张开小手替宁南忧捂了口鼻,以免他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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