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六章 拜见(1 / 1)

夫为佞臣 汴梁公子 1452 字 2022-08-31

宋阳遂即从怀中掏出一块季先之在他离开前交予的玉令道“我乃女君侍卫宋阳,奉主公之命,前往广州寻人,如今已将人带到还请诸位兄弟放行。”

为首的那名军士,半信半疑的接过宋阳手中的玉令,仔细辨认一番,又细细打量了这个独眼少年一阵,这才朝后头围堵着的一群人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宋阳冲着那军士抱了抱拳,以表尊敬,遂带着身边的高大男子往林子里走去。

彼时,江呈佳正陪着宁南忧在雅韵阁中同蒋太公与顾安说话,正聊到宋阳前往广州之事,言说十日已过,怕是他未曾寻到另一半玉石印章的主人,才至今未归。

说起来,顾安便露出了些失望的神色,坐在一旁有意无意朝江呈佳看过来,似乎想问些什么。

宁南忧不动声色将他这些神情收入眼底,又转眸瞧了一眼端直身板坐在对面的蒋太公,思绪繁杂。

这位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君侯此刻却气定神闲道“顾大人与君侯倒也不必太过着急那少年虽并未按照约定十日赶回,却并不一定未办成此事,想来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才稍稍晚了一些。”

江呈佳听着他们的对话,默不作声,端起茶壶替他们几人斟了杯凉茶,正想着如何让千珊与宋阳取得联系,庄院的门房便急匆匆来了内院,跪地而报“主公,宋阳已到!他身边还跟了一位持有半枚玉石印章的行军之人。”

宁南忧略蹙着的眉稍稍展开,眸光轻轻转动,应了声道“直接将他二人带来内院。”

“喏。”门房小厮起身往外院而去。江呈佳心中却有些惊诧。宁南忧竟这么容易便将宋阳放到内院来与顾安、蒋善相见?难道已经放下心中疑虑了么?

她垂着眸,手捏着茶杯把玩,浓密的眼睫遮住了她的眸光,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宁南忧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透着黑色流光的眸子微微沉了沉。

独眼少年跟在门房身后,带着人朝内院行来。待行至雅韵阁院前照壁时,才觉有一丝紧张。他停在月门前,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对身侧这位体格健硕的老者道“樊将军要见您的人已在内堂候着。”

这名老将军点点头道“一路辛苦小公子了。”

宋阳与他走进内院,远远的便瞧见堂前坐了四人,高座上的那位似乎是也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未敢多看几眼,行至堂前时,便抱拳垂头,在院子里跪下拜一礼道“属下宋阳,向主公请罪,未能按时而归。”

内堂遮了些光,又有竹帘散落下来挡着,里头有些暗沉。

院中沉寂几分,有人开了口“起来吧,后头跟着的可是另外半枚玉石印章的主人?”

樊将军站的离内堂有些远,为得小公子的主人家允许,他也不敢擅自上前多言,听里头传来了一名青年的话音,便猜测此人乃是宋阳之主,这才躬身而拜上前两步抱拳却不屈礼道“秉这位男君,在下正是另外半枚玉石印章的主人。”

青年又问“印章何在?可否请前辈递来一观?”

樊将军遂即从怀中掏出玉印,落落大方道“自是应该印证。”

他将玉印交予前来讨要的小厮,便又垂下头等待。

没过片刻,内堂便传来了一阵缓慢稳健的脚步声,有人踏过门槛,下了阶梯来到了他的面前。

樊将军一怔,微微抬头,瞧见那张虽已长满细纹,饱经沧桑,眼窝深凹的熟悉面庞,登时怔住,一时难以言语,一腔激动热情在心中膨化。

他鼻间一酸,即刻跪地抱拳朝面前人铿锵有力地唤了一声“主公!时隔多年属下竟真的有幸再能见到您。”

蒋太公见他跪下,立刻上前两步,将他扶起,亦是热泪盈眶道“多年不见,你消瘦了许多,这许多年,辛苦你了。”

“属下能替君侯行事,无论付出多少都在所不惜。

只是属下不明,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广州有传言说君侯您被那乌浒王孟灾所擒生死未明。五日以前,这名唤宋阳的小公子拿着您的信物来三水巷中寻我,要我跟着他前去见一人我看着那半块玉石印章,还觉难以置信仔细盘问这小公子许久,才敢同他前往此地。却未曾聊到,这小公子要带我见的人竟是您。”

樊将军两眼含泪,问起此事,只庆幸当初自己信了宋阳的话,来到了此地,这才能见到关内侯。

“我如何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出现这事说来话长。如今,我让宋阳小公子寻你前来此处是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我知你这些年宋宗对你颇为依仗,只是今日因我的事情,让他对你起了疑心。所以,也想着趁着这次机会,让你彻底从宋宗手下逃脱出来,避免往后的危险。”蒋太公听他问起正题,便将老友相见的寒暄暂且放在了一边,转了话锋说道。

“主公有何嘱托,但凭吩咐。”樊将军多年来一直听命于蒋太公私下之命,潜伏在宋宗身边,秘密调查着宋宗贩卖人口与粮草、军火以及盐铁走私一事。他隐藏身份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为宋宗行事,同时也暗中将宋宗在广州四处买下的黑铺子都依稀记录了下来,但他无法接触到核心之处,因而所记载的店铺与据点七零八碎,且都是宋宗并不是非常在意的据点。这让他十分着急。然则,五年前,陛下为加强对广州的控制,将原来的合浦郡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合浦北部仍旧命名为合浦郡,南部则以高凉县为郡治而沿用高凉之称,命名为高凉郡,并将刺史府从原来的合浦郡治移至高凉郡治——高凉乡。在阖府上下向高凉乡迁移时,宋宗的车队遭遇了刺杀。樊将军在此次刺杀中以身挡箭,救了宋宗一命。令宋宗颇为感动,这才在四年前被宋宗高凉当地一家胭脂铺,开始暗中接管宋宗那些肮脏黑暗的交易。

可,自两月以前,临贺传出蒋太公被孟灾所擒之事后,樊将军因担忧关内侯以及蒋氏一族安危而心神不宁,又私下调查临贺一事,被宋宗的心腹察觉,因而遭到宋宗怀疑,这才自高凉遣送去了郁林。

“樊彦,我且先问你一个问题这许多年来,你在宋宗处查访他私下交易的那些脏钱脏币,是否极为恨之恶之?”蒋公并未着急将正事展开,先是问了他这一问。

樊彦面露憎恶与惭愧之意,抱拳道“属下每每替宋宗行那些肮脏苟且之事都觉愧对樊家列祖列宗实在无颜面对老父。然,若无人四处打探,宋宗之罪只怕再过十年也无法被揭穿,放在太阳底下,让世人瞧一瞧他的正面目。属下在郁林的每一日,都希望君侯您能寄信前来,告诉属下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可以揭发宋宗这些年的罪孽”

他说得极为坚定,那副对宋宗厌恶至极的模样,看上去并无佯装之意。

其实蒋善无法确定樊彦在宋宗身边潜伏七年之久,是否心志抱负依然如十年前那般坚定不移?所以方才那番话只是为了试探。如今瞧他如此固若磐石的态度,便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说道“今日,我便告诉你,一切准备妥当,宋宗这厮,活不过明年春日。”

“当真?”樊彦那双深邃,历经沧桑的眸子闪耀着一丝光亮。这些年,他跟着宋宗做尽坏事,每每想要出手相救,却总能被宋宗识破,到了后来,为了接触宋宗走私与贩卖的核心机密,他只能一忍再忍,看着广州子民、百姓痛不欲生,家破人亡数不胜数,心中总有愧疚难以抒发。此刻听蒋善如此说,忍了多年的那股怒意全都转化成了期盼,希望他能够带领自己亲手出去宋宗这个毒瘤。

“千真万确。在说正事之前,我需带你见三个人。”蒋善握着老友这双粗糙苍老的手,认真严肃道。

“何人?”樊彦追问。

蒋善领着他入了内堂。

而内堂中候着的三人也纷纷起身,向蒋善与樊彦恭敬行一礼,以表晚辈对前辈的尊敬。

“顾大人?”樊彦第一眼便瞧见了立于内堂右侧的青年,甚是惊讶道“没想到顾大人也在此地这么说君侯您一家都相安无事么?”

蒋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与顾大人之所以能够全须全尾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全凭他,淮阴侯一手策划”

樊彦顺着蒋善所指,朝宁南忧望去,更是惊讶道“没想到竟然是淮阴侯将您带到此地吗?”

“不错,若非淮阴侯一手谋划,我恐怕真的栽在孟灾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