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八章 独眼少年的往事(1 / 1)

夫为佞臣 汴梁公子 1483 字 2022-08-31

“若如此,顾大人便无需担忧了樊将军未曾接触到机密帛书,宋宗恐怕也不知将军已猜测到广信城是总据点。即使他有所察觉,这么短时间内,他根本没有办法将据点转移到别处。适才,樊将军言宋宗此时应在苍梧,正巧前两日我派往广州联系宋宗的人回了信,言明宋宗携家眷仆役皆在苍梧城内私人山庄居住。我的人已搭好线,此刻宋宗正在苍梧等着我。明日待樊将军休息一日,我们便启程前往。”宁南忧思量一番,觉得即刻出发是最稳妥的方法,在红枫庄等着宋阳归来的这十日,他已事先派人前往广州与宋宗取得了联系,也收到了宋宗的亲笔回信。这个时机前往广州,正是最好时刻。

顾安被消除了顾虑,前后思索一番,亦觉得有理,便赞同道“君侯此议可行。太公觉得如何?”

两个青年同时望向上座的蒋善。

此刻蒋善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多了丝疑虑问道“前往苍梧后君侯预备下一步如何做?既然老樊猜测广信是个重要据点我们这边总有人先去查探一番为好。”

“广信县县令胡光与我是多年同窗好友,我倒是可以托他替我查一查。”顾安提意道。

蒋善却否决道“不可。胡光的身份太过明显,他有什么一举一动,宋宗很快便能察觉,若是打草惊蛇,便不好了。况且若真的那么容易能查出来,胡光早就觉察县城内人口流动的异常处了。可见宋宗行事时,做得滴水不漏。”

顾安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转而又觉苦恼道“可如此一来当初连樊将军都查不到的事,我们又如何能查得清?”

“宋阳。”宁南忧接着他的话,答了一句。

顾安一怔,遂扭头朝候在堂前的那个独眼少年看了过去。

宁南忧继续道“宋阳既然曾是水阁在广信的联络人,想必对这广信城十分的熟悉。他身形敏捷,又善于在街角厮混探取消息。让他去,用从前在广信的人脉细查地下 暗庄或据点一事,想来事半功倍。”

“君侯说的不错。”蒋善肯定道“老樊近年于郁林替宋宗管着一些走私上的线路,这些巷子铺子都很隐秘,这少年仅仅凭着我的玉石印章便能将他带到此处,可见其之聪慧。”

樊彦望向门前的独眼少年,想起几日前,这少年跑来寻自己的场景,言道“主公所言不错,这少年五日前寻到我时竟能浑水摸鱼一路寻到我那里。我亦惊叹,他如何凭着半块残章寻到我的?后来他同我解释,说他认识那残章上半枚印记的模样,正是蒋家麾下肃令军的旗徽。他便才想到或许是与蒋氏军有关的人物,这便联想起多年前我与主公做的那一场决裂戏码,猜到或许是我,便寻了当年在军营中见过我的人,画了一幅画像,一路寻到了暗巷中,找到了我那里。此子天赋异禀,极善观察,的确能担此任。”

“即如此,便让宋阳去探查广信据点一事。”宁南忧朝蒋善揖了揖手道,“我们六人便分成三波行事。我与我家夫人前往宋宗处,转移他的视线,借口孟灾所托,同他商议走私货物的路线。蒋太公便同顾大人则前往广州通向中原的走私黑路截人。樊将军与宋阳去往广信城找出牵头据点。我会令派人手,找出陶舂家人的所在,并解救其妻儿老小。再找机会从宋宗手中拿到陶舂当年的卷宗。至于能否劝服陶舂为我们所用,便要依靠樊将军了。”宁南忧细说着前往广州行事的整体策略,话音落罢,看向对面的樊彦。

樊彦冲着他点了点头道“君侯放心,此事交予我,定不负所托。”

见在场的人都十分赞同宁南忧这番布局,上座的蒋善颇为满意的颔首微笑道“如此,既定。今日归院,尔等且好生休息。等后日启程前往广州。”

此事商定,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便从堂前散了。

江呈佳一直默默跟在宁南忧身边,有些心不在焉。

宁南忧拉着她的手往他们所居的枫园而去,一路上见她始终沉默不语,便锁住眉头询问道“怎么了?从方才在堂上你便一直走神,可是有什么顾虑未言?”

江呈佳抬头望向他,又低下眸仔细想了一想,皱着一双漂亮的黛眉,忧虑道“我只恐蒋公与顾安前往走私黑路不安全。眼下,孟灾前往南乡与陛下所派使者谈判他与宋宗往年走私货物的那条黑路,没了乌浒兵在左右相护,父亲定然会派人加强防范若是蒋公与顾安不小心露了面,被父亲的人察觉,那你今日所作之局也就功摆山倒说不准还会将你牵扯进去。”

她一直再想这个问题,就在三日以前,千珊报来的一条消息让她十分不安。兄长前往隆中不到半月,便已音讯全无。再之前,烛影亦前往救寻施安,但也失去了消息。

不知宁铮到底往隆中加派了多少人手诛杀施安,以至于此城似如插满了刀的暗网,皆是陷阱。

此外,她还得知,宁铮在孟灾前往南乡的沿路官道都布满了官兵据说周源末与吕寻二人虽乔装成了黄蛮亲兵,一路上伏击孟灾的车队数次,但有好几次都险些被淮王府的军兵所擒,差一点露了身份。

宁铮突然如此警惕,她怕他会察觉宁南忧在临贺的所作所为。

宁南忧晓得,小姑娘定是又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说。

的确,近来他得知周源末与吕寻行事并不如预计那般顺畅

且他自付沉那里得知,提醒父亲警惕官道的人,正是跟随被流放降级的常山侯前往幽州的沈攸之。

是他心中尊敬害怕的先生,是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他作对的先生。

他虽心中害怕,但棋已摆盘,若要撤棋,这盘他费尽心思筹谋许久的局便失去了意义,会变得一文不值。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赌一把,赌陈旭并未将他在临贺所为之事告知父亲,赌他心中敬佩喜爱的先生还是从前那个怼天怼敌,走遍天下皆不怕,心怀抱负,心有黎民百姓的先生。

“放心。”宁南忧抓住了江呈佳的手,坚定道,“我不会让蒋公与顾安出事。那里也布满了我的人手,若情况一旦有异,便会立即带着他们二人撤离。此行,除了受了重伤的蒋禅,蒋公的几个孙儿也会随行。”

为了安抚江呈佳心中疑虑,他只能这样说。

然则,这个小姑娘低头想了一番,遂抬眸道“我命千珊亦派些人手前往,协助你的人若真有异状,相互做个照应。”

宁南忧眼神一滞,轻声道“你愿意为我调动水阁的人?”

“没什么不愿意的。单论除去宋宗此人,我也希望你今日的布局能够成功。”江呈佳诚心诚意地讲着,无半点遮掩。

见她如此坦诚的目光,青年勾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细语道“多谢夫人相助。”

两人行至院落,才发觉宋阳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也来到了枫园。

江呈佳这才想起来,他们并未向宋阳解释蒋公与顾安两人为何在这里,也未曾交代一日后的行程所需注意的事项。

“宋阳!”她唤了一声。

这独眼少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眉头蹙得很紧,一直闷着头。

听到这一声清丽的唤,他条件反射似地抬起头,问道“女君有何吩咐?”

见他似乎被吓到的模样,江呈佳叹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比如为何蒋公与顾安在此?”

她站在照壁前,定定望着这少年。

宁南忧负手站在她身后,默声看着这主仆二人。

宋阳却摇了摇头道“起初,属下亦不解,但后来听主公与蒋太公议事也猜到了些,想来是主公将他们救下的。”

他猜到这些,江呈佳并不觉得意外,于是略颔首道“若此事无疑问,那么你对后日前往苍梧,与樊老将军一起探查广信城之事可有什么想问的?”

宋阳脸色沉了沉道“若此行,我与樊老将军找到了据点女君可否给我一个提审陶舂的机会?”

“什么?”江呈佳对他这个提议感到惊讶,脱口询问道。

“女君可否准我在一切都了结后,提审陶舂?”这独眼少年一字一句说道。

他的话不仅令江呈佳感到诧异,更令她身后的宁南忧感到奇怪。

“为何?”江呈佳追问。

“秉女君,属下这只眼如何瞎的,说起来还与陶舂脱不了干系。属下的父母如何惨死亦与他脱不了干系。属下自七岁入阁为得便是查询当年真相。陶舂此人,就算他化成了灰,属下依旧认识。此次,属下有机会与陶舂见面,想借此机会询问他当年之事,问问他究竟为何要害我们一家?”

这少年情绪激愤,说话时已略略带着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