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元呲着牙着急道“陛下的命令,是说这爆炸案若真的同我有关,才能将我押至东府司地牢!江呈轶!我就不信,你从我府上那一片废墟中查出了什么能够令你前来抓捕我的证据!你莫要在这里仗着陛下的势,狐假虎威!我告诉你,你若敢对我动手,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
江呈轶见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并不理会,而是朝景汀拜了拜道“劳烦大统领了。”
景汀点了点头,虽朝着押着邓元的城防军将领招了招手,这些士兵便立即押着他朝东府司方向走去。
原本,江呈轶单靠东府司下所管的卫兵,便可以前来抓捕邓元。然则,魏帝却不肯,定要景汀同他一起审查此案,就算最后要从尚书台中带走邓元,也必须是景汀的城防军抓捕。
邓元一事,魏帝不让东府司全权负责审察的缘由,便是心中存疑,怕此事与江呈轶脱不了干系,惧水阁对朝堂有不轨之计。毕竟,多年来,邓氏一直是魏帝一势中最重要的核心力量。他自然不放心江呈轶这样一个出身江湖,半路杀出来的人独自审查。魏帝多疑多心,最相信的人便是多年来一直替他管着整个京城城防军,与禁军两位卫尉相抗衡互为监督的景汀。
邓府私宅爆炸一案,事出蹊跷,后又从废墟中找到了带着常山侯府特制金器的烧焦男尸,确认他是施安后。魏帝便更对案子关切起来。
实际上,江呈轶算是看出来,眼下大魏的这位皇帝,虽然谋略才华并不输于当年的明君圣主明帝,然而却缺少了一份为天下分忧的仁善之心。
他不够仁善,因而,年少时与先帝在朝中留下来的这些手握权势、几乎压制皇权的士族大家相斗时,一心只系在如何夺权之上。只要这天下不乱,百姓不闹事,他便不会去考虑这天下的赋税繁不繁重,更不会亲自体察民生疾苦。
他担忧的也只有他的皇权罢了。
这些年,宁铮一直操控着朝庭,以一手遮天的权势,欺压平民百姓。大魏疾疾叫苦声连绵不绝,因而相比之下,一一己之力抵抗着权臣,并辛辛苦苦经营谋划,一心要为百姓除去奸佞,为天下谋取一份安宁与平静的魏帝便是众人心中的明君圣主了。
他那些爱民如子的盛美赞歌,也只是因为,他比宁铮更注重收揽民心罢了。
这样的国朝,日复一日下去如何还能有好的结果?
如今,魏帝这般重视邓府私宅爆炸一案,关心的并不是那七十几个枉死重伤的百姓,而是害怕官家若未能将此事处理妥当,会造成洛阳民众群情激愤,讨要说法的群乱之象。于是,他眼下更想要查出一个真相,哪怕到查不出结果,他也要寻一个替死鬼,将其推上断头台,以此平息民怨。
而就在昨日,当他与景汀找到施安的尸体后,魏帝所关心的便不再是如何平息民怨了,他现在更忧心于是邓元府中为何会出现施安的尸体?疑心这其中是否是邓氏一族作古;或是摄政王宁铮下的套子,耍的阴谋;又或是江氏一族为了上位,除去绊脚石所设下的陷阱。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江呈轶从前认为,凡间的大魏朝堂,只是因为有了像宁铮这样权势遮天的佞臣才会致使天下屡遭动 乱,边国屡次三番侵犯国土而百姓口中盛传的那位声誉极佳,品行良善,一心为民着想的大魏皇帝只是苦于生在这样,士族只手遮天,外戚与皇室血亲操控朝局的时代,无法施展抱负才华罢了。
可,当他真正入朝为官后,才发现就算千机处已将天下奇闻,朝野动荡全都记载入册就算他熟知朝局,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了解魏帝。
就在江呈轶准备与景汀押着邓元赶回东府司时,身后传来一声苍老沉定的男声“且慢!”
景汀停下脚步,与他一起转身朝身后望去。
只见邓国忠定定的站在他们的面前,面色铁青道“请问大统领和江主司这是作甚?你二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此这般押着我的孙儿不明不白的便从尚书台带走了人,难道不觉得过分了吗?”
景汀朝邓国忠尊敬一拜道“还请太尉恕罪下官与江主司也是奉了陛下之令,才敢对邓大人动手的”
邓国忠冷笑一声道“奉了陛下之命?陛下何时准允你们私自抓人了?尤其是你大统领,带着城防军前来是何意?”
江呈轶淡淡道“陛下并非命城防军前来抓人,而是命晚辈带着城防军领着令府贵公子,前往东府司小聚一番。”
“小聚?”邓国忠瞪着眼嗤笑道“江呈轶,你以为你再同何人说话?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你和大统领这样气势汹汹地赶过来你同老夫说,你们只是小聚?你以为老夫会信吗?”
江呈轶却不慌不慢的说道“如今是小聚,待晚辈问过邓大人一些事后便是看押了”
邓国忠怒道“你说什么?!”
江呈轶斩钉截铁道“晚辈与大统领已然查到了证据,证明贵府公子的确与其私府爆炸案有关”
“什么证据?”邓国忠严肃着脸冲他道“你倒是拿出来给老夫瞧一瞧?莫要在这里同老夫拖延时间”
江呈轶却并不畏惧于她,挺直腰板对他道“东府司复查疑案,有城防军襄助,以及陛下的亲笔诏书案中所有内容一律不得告知外人,请恕晚辈不能应了太尉这样无礼的要求。”
邓国忠惊怒道“你!你胆敢这样和老夫说话?”
他身后带着太尉府下的数位侍卫,一怒之下,冲着他们招了招手道“来人!将公子给我夺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