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江呈佳还未曾注意,只是越到后头,越觉得对面的窦月珊愈加不对劲,酒喝的愈发的多,渐渐的不受控制,摆在他面前的十道菜肴,他都未曾动过一口,单单只饮酒。
她觉得很是奇怪,便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宁南忧道“二郎你瞧,子曰怎得了?怎么一脸不高兴?”
宁南忧顺着她的眼光朝窦月珊那处投望去,见他丧眉耷眼的样子,便答道“许是窦伯父要过来了他心中不乐意吧?今日下午,从京城来了一封信,是从安平侯府加急送过来的。”
江呈佳遂更为迷惑道“此事子曰亦不是近日才知晓的,月前太祖母才来时,不是便已经同我们说了?年后,窦伯父会亲自接他们二人归府?”
宁南忧这才摇摇头道“我能猜到的,也只有这一个原因罢了。子曰他同我一样,不受父亲重视。他与窦伯父的关系很是不好。”
江呈佳直觉认为窦月珊并非因为窦寻奋即将前来临贺而烦恼,而是因着他那神秘难解的身世而愁恼。
这些天来,窦太君再也不曾同她提及那日傍晚时,她偷听到的事情。而窦月珊也像是再也没有去查此事一般,一日日同他们嬉闹,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可越是这般,便越是不正常。
想着今日早时,窦月珊还很是高兴来着,此刻这般垂头丧气,定是下午发生了什么。
她虽答应了窦太君,不去好奇窦月珊的身世,更不去查当年之事,可心底却还是有些期望找到答案的。
因为当时窦太君的态度,让她隐约觉得窦月珊的身世秘密或许与宁南忧有着某种关系。否则窦太君亦不会特意交待她,莫要在宁南忧面前提及此事。
她与宁南忧的窃窃私语,便被坐在上座的窦太君看入了眼中,她询问道“阿萝?昭远?你夫妻二人再说什么悄悄话呢?盯着些时辰眼看要拜年啦!”
江呈佳不自觉地一颤,下意识对上窦太君的双眸,仿佛从她充满阅历的黑眸中读到了一丝警告。
她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好奇,正欲答话,转眼一瞧,便见坐在窦太君左下侧上座的曹夫人,此时好像也不大高兴似地,于是酒更加奇怪了。
怎得,这二人不悦的时机恰到好处的碰到了一起?
她正陷入一阵思考中,却渐渐察觉有人在用胳膊碰着她的背。于是回过神来,转身朝后头瞧去,却见宁南忧朝上座眨了眨眼。
江呈佳立马转身看向窦太君。仿佛是方才她在曹夫人身上停留了太久的目光,使得窦太君也有些不悦了。
她急忙抬着茶杯朝窦太君敬道“太祖母曾孙媳不懂事方才走了神,竟没留意您的话”
窦太君敛住了眸中的笑意,嘴角虽然还是微微向上翘着,却并非真心诚意的笑。
堂前的院子里,众仆役吃得倒是挺开心。
可不知为何厅内却莫名出现了一股诡异冷清的氛围。
六人坐在堂上,一直等着桌前的膳食凉了,千珊与小翠她们通通端下去后。
曹夫人便有些不适起来,堂下斜坐着的窦月珊也醉的一塌糊涂。
窦太君叹道“子曰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如今便醉成这般模样,耽误了放爆竹、拜年与守岁如何是好?”
宁南忧瞧了一眼已经趴在案几上烂醉如泥的窦月珊,便替他打着圆场同窦太君道“太祖母子曰亦是太久未曾饮酒,这饮起来才失了度。如今离京城放爆竹的时辰还远着呢!不如且让昭远扶着他回房小憩片刻,等到要吃饺子了,再将他唤起来?”
他特意这样说,却没想到窦太君道“如此便让小厮扶着他回房便好了你在堂前坐着,无需操心他。”
宁南忧没继续说下去,他知晓,窦太君并不希望他借此机会询问窦月珊究竟因何原因,今日除夕夜饮的如此烂醉。
江呈佳晓得宁南忧是何意,对窦太君时刻防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样子,心中便更加奇怪了。
若窦月珊知晓了的秘密,同宁南忧当真无关,窦太君此刻也不会千方百计的不让窦月珊与宁南忧单独接触。
她这样做的缘由,无非是害怕窦月珊痴醉如此,或许会在宁南忧面前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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