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墙后的小二带着小厮们走了出来,一脸奇怪的盯着这父子俩瞧,嘴里嘀咕道“这俩父子关系难道不好么?”
窦寻奋带着窦月珊入了自己居住的厢房内,将门窗关严后,才开口道“子曰,你可是在气父亲故意瞒着你当年的真相?”
窦月珊心中的确有气,气得却并非这一件事,他有些淡漠的说道“儿子并非因您刻意隐瞒当年真相而生气。当年之事,您不也是到了最近一两年才知道的么?即使如此,儿子又怎能责怪于您?”
窦寻奋垂下头,仿佛像个做错事的孩童般,低声叹道“那么可是因我设计陷害于赵拂,欲置淮阴侯于死地而气?”
窦月珊微微一颤,这才朝他看去,只见这个中年男子神色苍白且失落,便忍不住心软下来。
“儿子不能理解,父亲为何要对昭远下手?从小到大,他所受的苦难道还不够,竟要被自己的亲叔叔设计谋害?若日后他知晓真相,又该如何再同您相处?”窦月珊一想到当时之事,心中便觉得寒心,在得知他与宁南有乃为亲兄弟时便更为心酸。
“我自是有苦衷。”窦寻奋支吾一声,不知如何解释。
“有什么苦衷能让父亲明明知道昭远的身世,却还要对他下手?”窦月珊情绪有些激动。
窦寻奋自小同他疏远,对他永远一副淡漠寡然的样子,从不会过多的关心。
窦月珊也大约知道为何父亲自小便与他不亲近,他的父亲极爱他名义上的母亲陈氏,陈氏因难产而死,父亲自然埋怨不喜于他。他虽不得父亲宠爱,可祖父与太祖母却待他极好,因而这许多年来,他也逐渐放下心结,习惯了父亲的冷淡。
他身边只有宁南忧这样一位至交好友,除了两位兄长外,便只与他走得亲近。
半年前,诧然得知父亲要命人刺杀宁南忧,窦月珊心中惊骇难平,不解父亲这样的行为。后得知往事真相,更不明白为何父亲在知晓当年之谜后,竟第一时间想要将宁南忧灭口?
“子曰,你莫问了。半年前,是为父的错。便在昨日,我应了你太祖母的要求,发誓再也不动这样的心思。你大可放心,为父日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窦寻奋不愿意解释,却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自己绝不会再鬼迷心窍的追杀宁南忧。
其实半年前,他命孙驰程旭陷害赵拂,令赵拂迫不得已刺杀宁南忧的事后,便后悔了。
后来得知,窦月珊得了窦太君的命令,及时阻止了这场祸乱,心中才安定下来。
听着他的承诺,窦月珊心中似乎安定了下来,他面露疲惫道“儿子今日前来质问父亲,的确是儿子的不是,若父亲不悦,旦请责罚。”
窦寻奋悄悄静下来,有些微微滞愣的盯着他看,从他那与故人极相似的眉眼中望到了过去的一切,心下登时如波涛般汹涌难以安宁。
他略带着些伤感,从怀中掏出了一对小巧的黄金锁攥在手心,遂坐于案桌前,示意窦月珊一同坐下。
窦月珊有些不情愿的跟着他一同跽坐在案前。
窦寻奋摊开双手,那对精致的黄金镶玉棱纹锁便袒露了出来。
“这是你三叔当年”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遂而苦笑道“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留给你兄弟二人的金锁。这对平安锁迟了二十多年,我一直不曾找到,总认为遗失了,却未曾料到原是你祖父将它藏了起来。”
窦寻奋颤着声,似乎有些不忍,紧接着又从广袖之中掏出了一封帛书,小心翼翼放到窦月珊手掌中,说道“子曰,我的孩儿,你可还记得这封家书?”
窦月珊盯着手中那封已有些泛黄花字的帛书,儿时记忆便涌入了脑海之中,令他鼻尖一酸,险些被蒙雾迷了双眼。
“记得。”他强忍着心酸低声回答道。
“可恨我这个做父亲的,半点责任也未曾尽过,这封家书,我竟时隔了二十多年,才从你祖父的书房中寻到。”他追悔莫及,只无奈时光荏苒,令他无法再弥补自己的不尽责。
窦月珊愕然“父亲您当年并未曾收到这封家书?”
窦寻奋点头含泪,愧疚道“我将你母亲之死怨在你头上,根本不愿去老宅瞧一瞧你。又怎会知晓你曾给我写过这样一封信?”
窦月珊喃喃道“儿子知晓父亲为何不喜我,小时因过于思念父亲,学着祖父的模样写了一封家书。曾央求祖父,替儿子将这封信寄给父亲。却不曾想,祖父并未将信寄出。”
窦寻奋抹去眼角渗出的泪花,瞧着青年一脸失落的模样,尤为心疼道“我晓得这些年你也怨我,从不曾关心于你。奈何当我一瞧见你,总能想起你母亲去世那一晚,伏在我膝上,气若游离的同我说告别的话。那情景令我痛苦了一辈子。我终究没能应了她的央求,好好照顾你。将你置于流言蜚语中二十多年我子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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