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轶觉得惊奇,不知宁南忧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海棠在这片潮湿燥热的土地生出了嫩芽,只晓得他每日都要陪她一同来此施肥浇水。
闲来无事时,她便从趴在窗前盯着这片含苞待放的花朵瞧着,嘴角皆是温柔细腻、幸福的微笑。
她多么期盼这半年来的宁静可以永远持续下去,莫再有任何动荡。
然则她晓得,一旦太子驾临临贺,宁南忧筹备多年的谋划,便要正式开始了。
她盯着花苞出神,未曾注意身后有人悄悄走了进来,在她愣神时,从后背将她轻轻环入怀中。
忽感有人自背后经过的她,下意识的双手抬起,用胳膊肘向他打去。
那人松开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她袭来的胳膊,柔声道“阿萝是我”
江呈佳回过神来,抬头朝他望去,心下警惕稍稍平了些,道“你怎得走路没声?”
宁南忧无奈道“我唤了你两声,你都未曾答我一句难道这还怪我?小傻瓜,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呈佳摇摇头,望着窗外迎着风随意摆动的花苞,低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接到兄长前来的消息,有些高兴,又有些害怕。”
“是因为太子同行么?”宁南忧将她从怀中转了个圈,与她面对面说道。
江呈佳盯着他的黑漆漆的双眸,沉默片刻道“北地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此次陛下遣太子来此,你也该行动了吧?”
宁南忧一愣,神色逐渐古怪了起来,他轻轻抱着她的腰,低头对着她的眼睛,停顿片刻才道“我向你保证,此次谋划,一击则中,绝不会牵连任何无辜之人。”
他小心翼翼的讨好与承诺,叫江呈佳无可奈何道“好,此行,你要小心。待你归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宁南忧眸中闪过一丝清浅,微微勾着唇角应道“好。等我回来,你定要告诉我。”
江呈轶沉吟道“什么时候走?”
“总归是要等你平安诞下孩儿,才会启程。你放心,不到半年我必然归来。”宁南忧信誓旦旦的说着。
江呈佳不做声,摸着已隆起的肚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宁南忧见她兴致不高,以为她是害怕自己一去北地,险象环生,恐有祸,因而担惊受怕,心中便生出怜爱,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闭上双眼,不断下定决心,待大计可成,他定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带着她安稳过日子。
只是,这未曾从他口中许出的诺言,在将来也成为了他一辈子都无法说出口的话。
在太子一行人向临贺出发的两日后,朝廷诸位大臣才得到这则消息,登时于朝野掀起轩然大波。大臣纷纷上奏,以储君乃为国本之名,催促魏帝下旨命太子一行人归还京城。
就连魏帝一党众位老臣亦上表启奏此事。
魏帝听之甚为烦忧,于皇后宫中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强撑着将所有的奏表全都遣了回去,人也更为病弱了一些。
沐云听着朝堂的动静,心里更是担忧至极,生怕淮王在江呈轶等人前往临贺的路上,设点埋伏袭击。
薛青已按照江呈轶的嘱咐,尽量封锁了朝堂上的所有消息,可仍有人将此事传到了沐云耳中。
朝上,反对太子前往临贺最为激烈的乃为付博。
付博的一反常态令许多帝党的大臣纷纷跟随他之后,上表反对。
得知魏帝一力阻挡大臣的反对,并将南陵军派遣出城,追随太子车驾之后,以此护驾的消息。付博于府中久坐,愈发觉得魏帝此行还交代了江呈轶其他事宜。
他始终念着不久前在江府见到的那名令他眼熟的男子,心中总有些不适。
他私下命人去查京城果蔬农贩黎鹰,此人于京郊的户籍皆登记在册,且与他并无关系。
然则,他却觉得,那日在江府,黎鹰似乎对他有着极大的敌意。甚至江呈轶赶回府中时,亦是神色古怪,似乎隐瞒了什么。
付博早已得知段从玉将付氏与马氏招兵买马所录账簿丢于广信一事,更知最后是江呈轶之妹江呈佳将此册拿到了手,因而这几月一直担惊受怕,生怕江呈轶得到了账簿,将此上呈至魏帝手中。
然则,几个月了,江府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却在最近与廷尉府抓了司空府数十名小吏审问。
这令付博不得不认为,江呈轶此举是在针对于他,更加害怕此人将账簿呈至魏帝面前。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积累兵马粮饷,到如今虽已有部分势力,却仍旧不足以与魏帝手下南陵军与北陵军相抗衡,更何况,一旦他起兵,宁铮便会立即转而与魏帝连成一线,对抗外敌。便凭他这些年所积累的兵力,恐怕支撑一年都没有可能。
付博思量着今后的打算,这时恒业公子急匆匆自院外朝内里本来,并且带来了一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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