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这是要反了!”他跳着脚骂骂咧咧的疾步至屋外,看着青年狼狈而逃的背影骂道“混账!你去哪里!你若是敢出府门,今后便不用回来了!”
没想到,付仲文却决然道“这个家,儿子也不愿回来!”
付博气得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摇摇晃晃的指着他道“你你!”
他只觉眼前晕眩,险些跌在地上,幸而被闻声赶来的岳夫人及时扶住,颤颤巍巍的站稳脚步,气得头昏脑胀。
岳氏见此情景,急忙询问道“夫君,这是出了什么事?”
付博气不打一处来,对岳夫人亦有些迁怒道“你瞧瞧你养的好儿子!是什么德性!目无尊长,无理取闹!”
岳氏本就没来得及见儿子一面,被付博一通怒火发泄,心中甚觉得委屈,立于双眼含泪的垂下头默不作声。
付博咬咬牙,燥怒道“这个混账。当年旧事过去多年,他竟还记着那个贱婢。燕春娘,她如何能配得上付氏门楣?”
岳氏不敢说话。
付博浅浅皱起眉头,冲着屋前怒气冲冲唤了一声“魑魅!”
话音落罢,屋顶上有一人翻身而下,钻进了廊下,双手作揖抱拳,单膝跪地在他面前应道“主公。”
付博眼中泛起一丝阴毒,面上乌云密布,冷然道“双刹帮近日可有查到燕春娘的下落?”
那被唤作魑魅的黑衣男子垂着头答道“燕春娘自会稽前往了临贺,如今正在荆州边境。”
付博目露惊异,神色冷凝道“她前往荆州作甚?”
魑魅说道“据说燕春娘寻到了当年的主家。”
付博问“她从前的主家是何人?”
魑魅道“成平县主江呈佳。”
付博更为惊讶道“燕春娘从前是江府之人?”
魑魅面无表情的答道“正是。近日探子还查到,燕春娘曾是青巷头牌,与淮阴侯关系密切。”
付博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他骇然的消息,沉顿了一下道“从前吾便听闻,淮阴侯在青巷之中有一位红颜知己。只是吾鲜少前往青巷,不知其人,也未见过。这个贱婢,竟还与宁南忧那昏庸无能的草包有所关联,又是曾是江府之人。仲文吃了什么药,三番两次因她同吾对抗?”
他有意无意向岳氏偷去目光,心中十分不悦。
岳夫人难以辩驳,更不知如何调和这父子二人之间难以消去的隔阂。
付仲文自小不在他们夫妻身边长大。如今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实力与军功入朝为官,居于京城。岳氏自然是对他百依百顺,从不违逆。
她对付仲文是歉疚的,自责于自己没能放弃京城之荣华,回到右扶风陪在他的身边,以至于如今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遗憾。
付仲文与燕春娘的往事,漫长而又缠绵,苦涩而又酸甜。
岳氏全都看在眼中,并不像付博那般激烈反对他们二人。相反,她始终认为,只要燕姬真心喜欢自己的儿子,将她迎入府门做妾也无可厚非。
如今,付仲文会这样同付博针锋相对,也免不了她当初支持付仲文纳燕春娘为妾的缘由。
岳氏咬着唇,思量了一番,向付博劝道“仲文,他一时鬼迷心窍,近年,却也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夫君不如饶了他此次。妾定当劝说仲文,莫要再念着那青楼女子,让他收心,与夫君共谋大业。”
付博瞥了她一眼,未曾答话,而是看向魑魅道“那燕春娘留着总是祸患。也不知从前仲文同他说了多少付氏的事,如今既然查出她的旧主是何人。吾等便不用手下留情了。魑魅,你命双刹帮死士连夜前往荆州边境,前往寻找燕春娘。”
魑魅抬眸朝付博望去,迟疑道“主公是要?”
付博的神情渐渐狰狞道“杀无赦。”
岳氏心中一惊,欲开口阻止。
付博却在此时开口冲她道“若你这次再心软,将此事告之仲文,吾便立即写下休书。”
岳夫人愣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夫妻,休妻这种话竟轻易从付博口中说出。
她哑然沉默,衰败的容颜上浮现一丝哀寂,最终向付博屈服道“妾明白了。”
付博冷哼一声,阴沉着脸,绕过岳氏朝付府北边的长廊行去。
岳夫人满脸落寞,望着廊外漆黑的夜,闭了闭眼,对还未离开的魑魅叮咛了一句“你若下手,也要让那燕姬有个体面的死法。”
魑魅黑沉深邃的眸中流过一抹珠光,压着嗓音答了一句“夫人放心。”
他向岳氏行礼一拜,遂悄悄翻上屋顶,从付府离去。
气急败坏的付仲文离开了司空府,从马厩中牵出一匹快马,朝自己的将军府狂奔而去,路径青巷时,他忍不住停下驻看,目光在不知不觉中黯淡下来。
燕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