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实在气愤,但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似的,抬头望向李显道“李兄怎得寻到了这里来?外头的宾客都接待安置好了?”
李显见他面无厌色,仿佛并未介意坐席之事,心中有些疑惑起来。
付仲文向来是个好胜要强之人,怎会不介意自己的身侧坐着出身寒门的官眷?
“仲文兄江府沐氏确实是我府小厮书童领错了方向才去了上宾南座。若让你觉得不适,我代家父向你致歉。只是即便如此,家父还是为你备了上宾之席,仲文兄此刻却坐在末尾西席之中这实在是不合规矩的。”李显先将事情缘由大概讲了一番,随后便劝付仲文前往上宾席入座。
付仲文听出李显的意思,却正好抓住了他话中之意,固执道“李兄虽我坐于末尾西席的确不合规矩,可东府司那位的夫人却也不合规矩的坐在了上宾席。我心中实在不痛快。若李兄不能让这寒门官眷离开上宾席。那么我付某今日,便坐于此处即可。”
言外之意,他与沐云绝不可同席相邻而坐。
李显脸色变了又变,尴尬道“若付兄执意如此李某也属实没有办法了。”
付仲文始终铁着脸,不依不饶。
李显只好与身边小厮先离开廊桥边,去了亭内商议。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若是将沐夫人从上宾席请出来便是损了江氏的颜面,若天子知晓,恐怕”小厮慌忙无措。
李显叹道“如今之法也只能派女婢前往上宾席,悄悄同沐夫人说一番,看看她是否同意前往末尾西席。”
小厮神色忧郁,眉眼间的褶皱多的吓人。
李显深呼一口气,从亭阁园子中寻了一名还算机灵的女婢,交待了两句,便让她去往上宾座。
他候在亭内半日,等着结果,却不料那小婢子走了没过多久,便又折返了回来向他道“公子沐夫人此刻不在上宾座。”
李显吃一惊,瞪着眼道“方才还在那里,怎得此刻不见了?”
他遂而随着小婢子往合楠厅中露天的流觞水渠席最南侧望去,却见沐云入座的位置,已空无一人。
他在厅中寻了半天,转头一瞧,只见沐云带着两名女婢竟自己前往了末尾西席。
付仲文眼瞧着李显从廊桥离开后便再未现身,以为他不会再来,便放下心来,吃着李府小厮端上来的开宴前菜。
谁知,抬眼朝那露天流觞水席望去时,瞧见沐云正带着两名婢子朝自己走来。
付仲文一口茶水卡在喉咙里,猛地咳了起来。
他立即低下头,不愿去瞧沐云。
沐云却眼尖的发现了他。
“这位公子?”她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付仲文有些郁闷起来,长袖遮面不肯抬头。
“这位公子”沐云又问道“您是否坐错了席座?这里本该是我的位置。”
付仲文蹙着眉头,心中哀叹一声。怎么好巧不巧又正好坐了这沐氏原来的席座。
沐云见他一直低着头,仿佛不敢看自己,便心生好奇,半跪着蹲下仔细朝他看去道“公子?”
她瞧见他略有些熟悉的侧颜,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脱口而问道“我们是否见过?”
付仲文支支吾吾道了一句“姑娘说笑我们今日应是第一次相见。”
沐云也不大愿意同他多说,直接道“不论是否见过可否请公子移位?此处应是我的坐席。”
付仲文颔首,起身低着头,准备侧身溜走。
可当他起身时,沐云正好瞧见了他遮在衣袖后的脸,登时惊讶道“你是上东门的那位公子?”
付仲文心中咯噔一下,便知此刻已没什么好躲避的了。
他有些无奈的放下了衣袖,望向沐云,装作不知是她,惊讶道“原来是夫人?夫人亦是前来祝贺李老夫子大寿?”
沐云上下盯着他打量扫视了一番,不知为何警惕了起来,“公子原是国朝卫将军?妇人失礼了。”
她起身朝后退了两步,向付仲文欠了欠身,便低敛着眸不说话了。
付仲文见她猜出自己的身份,登时有些好奇道“夫人怎会知晓我是谁?”
沐云抬头再望了他两眼才道“公子身上有着付氏子弟才得以配备的血玉,又生得剑眉星目,有着行伍之人的杀伐之气。司空大人前些日子病着,前来祝贺拜礼的是其子,任卫将军一职的付家二公子而此刻,公子又身处李夫子府中合楠厅贵宾席上不是卫将军还会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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