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忧动了动眉梢,舔 舐 着干涸的嘴唇,清淡道“这些天,季叔可有传来消息?”
吕寻一怔,片刻迟钝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询问些什么。
青年慌忙回答道“有。刺史萧飒入边城的那日,季叔的信便已送了过来。”
宁南忧微微沉眸“信中说了什么?”
吕寻“季叔已带着闻讯堂诸位义士在萨哈草原附近埋伏下来了,手边将近有一万精督卫人马。”
郎君点点头“如今边城战事紧张。阿善达驻扎在城郊五里之外,随时随地都能领兵攻打边城。我们需得快些做准备了。”
吕寻“主公打算如何解眼前之局?阿善达此次是抱了必胜的决心。听闻讯堂传来的消息,据说此次匈奴的小单于未曾随军一起行至苍河北岸,而是留在了草原之上。阿善达大军刚至边城之外,小单于便领着将近三万人马,赶往了北漠。恐怕是想同鲜卑结盟。”
宁南忧神色严肃起来“萨哈草原赶往北漠,最快只需十日。阿善达攻城心切,也不打算让邓情有喘息之机。倘若匈奴小单于真的顺利向鲜卑借兵。恐怕等不到萧飒调兵前来援救,边城就会支撑不住了。”
吕寻十分赞同他的观点“主公所说极是。萧刺史虽承诺主公调兵,可雍州兵力本就薄弱。除却长鸣军与曹家军,不过十万军马。以此之力根本敌不过匈奴与鲜卑的联盟。”
宁南忧“所以,此战,只能速解。”
见郎君眸中暗沉之色已达眼底,脸上也并无惊慌之色。
吕寻便知他已想好对策,于是轻声问道“主公想做什么?”
宁南忧答道“匈奴如今突然止兵不动,是为了等待时机。既然如此,咱们便将这个攻城的机会送到他面前去。”
吕寻一愣,不解道“主公这是何意?”
宁南忧顿了顿,目光朝他投去,轻声询问道“周源末意图利用李简火烧邓情府的事情,女君可曾同你讲过?”
吕寻点头道“女君确与我说过。”
自江呈佳带着重伤的宁南忧从苍山归后。这城中大小事宜都是她与郡守李安共同商议的。吕寻一直以宁南忧贴身侍卫的名义,日日跟在江呈佳身后,对着城中大小事也知晓的清清楚楚。
宁南忧“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多做解释了。周源末既然作此策划,那么我们便将计就计,做出假象。让他认为都护府内的城防军需,包括我们这些年准备的物资都被大火毁于一旦了。”
吕寻面露惊色,迟疑道“主公是想要?”
宁南忧眉尖微扬,飞入双鬓,肯定了他心中所想。
吕寻脸色苍苍道“这周源末心思细腻,主公如此做,瞒不过他?他在都护府中安插的细作”
宁南忧冷笑“那便找出那名细作,杀了就行。何来这么多担忧疑问?即便他发现端倪所在,也阻止不了阿善达急切的心情。只怕到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阿善达帐下的索罗琦便已领军攻城了。”
吕寻沉寂一番后,脸色微白道“主公您不怕,此次战赢,阿善达会对周源末彻底失去信任对他弃而杀之吗?”
他并不知在东山重伤宁南忧的人正是周源末,所以心中对此人仍有一丝怜悯与不忍。
然,宁南忧早已失望,只剩下无尽的冷寒。那名杀意直达他的眼底,郎君脸上的笑容异常诡异“你可知,我受如此重伤拜谁所赐?”
吕寻目光一滞,呆呆的看向他,心底恐慌害怕起来。
他脸色仓惶无比,默默不语地望向宁南忧,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宁南忧冷冷一笑道“我怜惜他,不忍将他逼至死路。可他却并不领我的情。东山之中,他双弓拉满,摆足了势气要杀我。吕承中,你以为,我还能饶了他吗?”
吕寻瞪大双眼,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艰难无比的询问道“东山之中是周源末要将您击杀?”
宁南忧面色冷淡,目光寒森,朝他直视而去,没有半点避让。
逼得吕寻不得不信。
一股莫大的失望与苍凉在这个青年心中散开。
他万万没有想到,周源末竟然会行至这一步。
“吕寻,别对他抱有希望了。让人联系季叔吧,待三日之后,按照我们的计划,火烧匈奴的粮草库。”宁南忧不想再与他多说此事,一心想要将战事平息。
吕寻哑然无声,无法反驳什么,只觉得心中心痛难忍。
他从未想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到如今,碎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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