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六十九回】围舍共商戍边事(1 / 1)

夫为佞臣 汴梁公子 1468 字 2022-08-31

“因此”宁南忧抬起双眸,严肃地望向面前两人“这群黑衣人,之所以会突然在小泉巷消失了踪迹,定是伪装成了城内百姓。所以派去调查的军兵才会没有察觉此事。”

吕寻即刻反应道“既如此,属下现在便去一一查访城中人户,核对数目”

他行事火急火燎,抬脚便要离开。

宁南忧一声喝道“回来!”

吕寻迈出去的半只脚不忍一颤,慢慢收回,回眸不解地望向郎君“主公,还有什么要吩咐吗?”

宁南忧有些恼火,冷瞪着他说道“吕承中,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事发至今以半月有余,你如今去查城中人户有什么用?这群人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如今,我们应该做的,是去调查北地近三月之内有多少以商队之名或流民身份入城的人马,从中寻找破绽。

边城虽不限外人入内,可来往人士都要登记造册,皆录于案中,包括你我等人,即便是假造身份,亦能从名册中寻到记录。边地因战争频发,导致流民众多,这群黑衣人数目庞大,若想入城,只能混在流民之中,又或者同我们一样,假借商队名义,瞒过城前守兵核查。”

吕寻被训,垂头丧气。自他入北地之后,因一个周源末,时常扰乱自己的心神。就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出来,这些日子,这几个月,他行事愈发离谱,桩桩件件尽显愚蠢。

宁南忧拧着眉头,心里也知晓吕寻的沮丧,便扭头向季先之嘱咐道“季叔此事,我想交给您去查”

吕寻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敢有任何意见。季先之默默望着这主仆二人,俯身作揖道“老奴遵命。”

“吕寻”片刻后,郎君对身边面色灰暗、一脸丧气的青年说道“半个多月以前,阿萝在我屋中被袭一事恐怕也与这群人有关,你便跟在季叔身边一同调查,我定要知晓,是谁伤了她。”

吕寻本以为,宁南忧不会再让他插手此事,转而又听到他的命令,登时目露欣喜,信誓旦旦道“喏,属下定会查出重伤女君的凶手。”

一番嘱咐后,宁南忧便打算归舍。吕寻三两步上前,轻轻推着木轮往主卧行去。

纵然天气阴寒逼人,挂在蔚蓝天际之上的暖阳却分外耀眼。

翌日傍晚,陷入昏厥、沉睡了一天一夜的萧飒终于醒了过来。

得知此事的宁南忧,立刻挣扎着下榻,坐上木轮,准备前往萧飒所暂居的澄园探望。

谁知,小厮们还没将郎君的木轮推出水亭小院,萧飒便领着城中诸位将领匆匆赶了过来。

他才苏醒过来,一脸疲倦之象,听到宁南忧与江呈佳同日苏醒的消息后,便不顾军医反对,立刻召集城中领军的所有将领,朝水亭小院奔去。

两人正巧在照壁前相遇,一立一坐,皆是一身病气,伴着城中纷飞飘扬的大雪,衬着两人如松如竹般的身姿,格外的清隽明朗。

萧飒熬了许多日,等到宁南忧苏醒的这一刻,揣揣不安的心终于能稍稍落定。

他走上前,因顾及着身后一众军将中有京城人士,不好行官礼暴露宁南忧身份,只好朝面前的郎君稍稍点头示意“曹州尉”

宁南忧在大战中被阿尔奇重伤了腿部,伤了筋骨,不能起身迎接,便双手作揖“萧大人。”

萧飒深眉紧锁,望着郎君虚乏病弱的脸色,满目感激“边城幸得汝一力死守,方能保得如今太平。某代北地诸城百姓向汝致谢!”

话音落罢,萧飒当场行跪礼,身后诸将皆惊诧不已。

宁南忧见状,不由一震,急忙伸出手去扶跪在他眼前的萧飒“萧大人这是作甚?下官担不起此礼。”

萧飒低着头,见他衣袍之后隐约露出的双腿上缠满了纱布,便觉热泪盈眶。

他迟了许久,才缓缓起身,仓惶的遮去眼中泪光,匆匆说道“汝方得片刻安宁,某便领着众将前来打扰实在不合情理。但眼下大魏边疆发生了一件大事已十万火急,某不敢继续耽搁。汝既是某亲自任命的雍州州尉,也应当知晓此事。”

宁南忧见他身后站着长鸣军幸存的十员前锋大将,以及一些身穿雍州守军戎服和京都军制服饰的军汉,便暗暗沉下了眸光,黑瞳轻轻一转,渐渐蹙起眉峰。

庭院之中,天寒地冻,如同现在的大魏情势,正值厮杀前夕。

萧飒不觉得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瑟瑟之意涌上心头。

宁南忧将他这一动作敛入眼底,轻声说道“萧大人,屋外冰寒。不如进屋详谈?”

小厮推着郎君的木轮重返屋舍。

萧飒便领着一众军将一同入了水亭小院。

合上扇门,小厮于珠帘之内、屏风之前迅速摆好足量的蒲团,萧飒与众将就地跽坐,纷纷聚集在郎君木轮之前。

未等宁南忧开口询问,萧飒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道“曹州尉昏迷的这段时日里。匈奴与鲜卑虽然退兵但却私下聚集了大魏周边各国王室中人以及各部落首领,似乎要结盟,共同攻打大魏。”

宁南忧眉头一拧,不由自主的攥起衣袖,默默听他说下去。

萧飒“某已向京城递呈奏疏,禀报此事眼下,雍州守军加上京城所派援军,只能暂时镇守北地。倘若羌氏与匈奴、鲜卑联合,串谋大魏周边小国与部落,举兵共击大魏依照如今边境的驻兵形势,大魏绝不可能获胜。

陛下尚未批下调兵文书即便批准调兵,大魏境内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聚集足够多的兵力去对付各国联军。我等若想守住边境安宁,便需先行告知各州戍边的县尉、郡都尉进行军事布防。然,眼下要想将边境所有城防军将都通知到位,并非易事。因而,只有我等先对雍州边境进行布防,守住大魏第一线,才能为后续争取时间。”

宁南忧愈听,脸色便愈加阴沉。

阿尔奇胆大如斯,竟想游说周边各国、各部落一同攻打大魏?

这些年,大魏的兵力虽不如往年,却仍是九州大陆上不可随意进攻的国朝。纵然阿尔奇领各国联军从大魏边境各处攻入,最多也只能将边防各城占领,若想继续攻入大魏境内,必须要充足的兵力。否则,一旦魏军集结,各国联军绝不足以占城抵抗。

不知为何,宁南忧总觉得此事颇为蹊跷。阿尔奇纵然心高气傲,狂妄至此,也不至于如此莽撞,不计后果的联合草原各部落以及周边各国之军。

他顺势联想起了江呈轶于京城之中被匈奴人行刺一事,心中登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宁南忧深究此事,不知不觉中失了神。

萧飒见他半晌不语,以为他另有打算,便询问道“曹州尉可对此事有何想法?”

木轮之上端坐着的郎君从混杂的思绪中抽身而出,抬眼便见萧飒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宁南忧慎重思索后,向他提议道“萧刺史所言,自有一定的道理。但下官却觉得阿尔奇下一次进攻大魏,未必会挑选雍州作为第一战线。北地尚有京城援军以及雍州守军驻守,陇西一代也不必多言,自有曹家军镇守。

如今,兵力最为薄弱、敌军最易攻入的地方,其实是凉州。若阿尔奇与各边陲国君、首领想要攻魏成功,必会挑选最易破防之处。凉州定是此场战役中首当其冲的地方。若萧大人真想守住大魏边境安宁,倒不如先行通知凉州刺史与州尉,让他们加紧防范。必要之时,遣派兵马驰援凉州。”

萧飒仔细思索他的话,低眸垂眼反复斟酌,沉吟几声道“曹州尉所言甚是。只是若要驰援凉州,恐怕雍州边防会空虚不足。”

宁南忧“若刺史肯冒险一试下官这里到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萧飒认真聆听,客气道“曹州尉请说。”

宁南忧“还望刺史能向平定王曹勇修书一封,向他说明如今之况,请他递呈奏书去往京都,获得上旨,领曹家军分别镇守陇西与北地。”

萧飒目露惊瞠,听此建议,哑然无言,不知如何应答。

他神色犹疑甚至有些晦暗。身后众将领亦低头附耳,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说得再小声,宁南忧也隐隐听到了几句刺耳的言语。

只听那从京城而来的援军将领悄悄同长鸣军一名前锋大将说道“兄台,这位曹州尉是什么身份?怎敢说出如此胆大谏言?”

另一名雍州守军之将亦在旁附和道“就是就是难道他不知,当今陛下早就对平定王看不顺眼了吗?多亏曹家世代忠良,又恪守先祖之约,从不踏出陇西半步,这才免除家族灾祸若萧大人真的修书一封劝说平定王如此行事岂不是将平定王至于不忠不义之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