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之反抓住郎君的胳膊,安定从容道“小三郎莫要因主公的病势急昏了头。需时时刻刻保持冷静。或许此乃秦冶之圈套也未可知。为防万一,老奴仍会立即派人去寻这老翁,你我二人只需安心等候消息即可。”
窦月珊确是过于心急了些,抓住了一丝可以平安救回宁南忧的机会,便不想放手,大脑一白,竟忘了分寸。
他颔首应道“先生说得是,那边按照先生所说的做。”
季先之遂向前走了几步,口哨一吹,唤来暗处埋伏的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将事情交待了下去。
那暗卫得了命令,立即闪入了夜色中,没过片刻,便飞檐走壁,朝太守府外疾驰而去。
窦月珊抬首仰视其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稍安定了些。他望了望天色,附耳悄声问季先之道“先生这么晚了,怎会在医署中?”
季先之侧身朝周围张望了一番,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递给窦月珊“小三郎有所不知。萧刺史为了女君与主公二人,将全城的医工皆聚集到了一起,暂时设下了这医署。署内各位医者皆是城中各处药铺的掌柜,握着城中各类草药、杂药以及毒药的买卖途径。若有人购药,都会被汇写誊抄了送来此处,登记在册。老奴是想先排除一部分人。那想害死女君之人,定不敢从正途购买毒药。”
窦月珊紧锁眉头“药品购买统计一事边城可是人人皆知?”
季先之摇摇头道“当初,萧大人为防城内有贼寇作乱,是命帐下师爷悄悄行此统计之事的。医工们皆是收了钱财封口,不敢多说一句的。小三郎尽可放心。那下毒的歹人绝对想不到此事,必不会故意从正途购之以遮掩嫌疑。”
窦月珊这才松气点头道“今夜你我等人商榷之计,若不能将歹人引出,此法倒尚有些用处,可作为后路。”
季先之颔首应道“老奴正是这样想的。”
他拧着眉,望着远处廊下跳跃的火光,自言自语道“过了今夜,梨园女婢不幸中毒丧命的消息,就会遍布全城。不知吕寻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窦月珊“戌时一过,便看吕寻的戏演得好不好了。”
夜越深,寒风便愈加刺骨,如针般穿透墙体,从各处缝隙冒入房舍之中。路边的行人已经绝迹,飞鸟、走兽,皆消失的无影踪。
吕寻将女尸送去义庄后,便大张旗鼓的调查起此事来。他几乎将所有看守太守府的护卫都召集了过来,一一审问,仔细核查,又在梨园翻天覆地的问访了一番,闹腾了一整夜。此事便在他大张旗鼓下,发酵了起来。
萧飒等人皆闻风赶来,助他调查此事。
这让原本就不平安的太守府,变得更加飘摇。
就当众人皆心内惶惶不安时,梨园突然查出了一点线索来。
一名曾与千珊起过争执的女婢被吕寻当场拎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刑讯逼问。场面一度令人惊颤愕然。
那女婢被人打得满身乌痕,鼻青脸肿,满身血迹,屈膝跪于梨园之外,受众官审问。
吕寻动作极快,不出半日,便从这女婢口中逼问出实情来。
据说这女婢在半月之前,曾因汤水伺候不周,而遭到千珊的斥责,虽当时邵雁并未责怪于她,却在事后赶她去了外围做苦活。她心中怨愤不堪,当下起了歹心,于是偷偷从边城黑市买来了砒 霜,想要邵雁的汤水中下毒,以此泄恨。
众人唏嘘,没想到竟有人因这种事情,对战功赫赫的邵夫人下此毒手,还害死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于是,在仆婢民众的高呼谩骂声中,这名女婢被推上了绞刑台,当众处死。
是以,梨园砒 霜中毒一案,才算了结。众人皆悬着的一颗心,终是落下。
府衙之中的一切,仿佛又归于了太平。
一日变化,翻天覆地。转眼间,昨日还阴气森森的梨园,今日便是一片安宁祥和。奴仆们皆心照不宣,行事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
当晚,夜色凛凛,府内平安和顺,万事皆静。
第三日,天气晴朗,冬拂暖阳,稍稍抵消了城中盛起的寒意。
梨园内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奴仆像往常那样做着自己的分内的事情。
照壁前,树丛曲幽通径处,隐隐传来一阵男女的说话声。
“小武哥砒 霜中毒一事才过没多久,你便又让我下药难道,你真的想逼死我不成?花蜜姐姐已因此事丧命了!”女子颤抖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恐惧与害怕。
沉寂一阵,一名男子开口说道“我也是没办法黎妹妹,你就再做一次。一旦成功,我立即带着你离开边城,海角天涯,绝不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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