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湘君复来(1 / 1)

夫为佞臣 汴梁公子 1466 字 2022-08-31

这枚如水珠般光滑透亮的珠子,乃是小孟婆亲自交予她的东西,本应该早就给宁南忧戴上,可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不断有事情发生,她寻不到合适的时机,一来二去,便将它闲置在旁,险些忘记。

如今步入京城,她内心的不安之感愈加强烈,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颗舍利子若再放置一边不用,恐怕便会失效,也辜负了小孟婆的一番好意。

宁南忧不知此物来历,当真以为是她从寺中求来的物件,便点头答应道“自然是好的。”

他接过这枚舍利子,仔细端详,只觉得它与世间其他舍利大为不同,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只见它状如莲花,花瓣向外张扬,莲身似乎在动,但端详一阵又觉得它是静止的,散发着奇妙的润泽与光晕。宁南忧凝视了片刻,便觉得心中清朗,仿佛真的有扫除烦恼的功效,甚为神奇。

他越瞧此物越觉得眼熟。但他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生出这种感觉,让人在意难以割舍。

宁南忧将舍利子重新放回了荷包中,如视珍宝般,将它贴身放入了衣襟里。江呈佳皱眉道“你作甚不系在腰间?”

她盯着郎君腰际边挂着的那一枚颜色略有些发旧的荷包,心情不悦道“你腰间的荷包有些褪色了,不如让我缝补缝补?”

宁南忧一怔,低头望向腰间挂着的物件,啼笑皆非道“缝补这个作甚?再过两年,我自然会将它扔掉。”

“还要再过两年?”江呈佳不满的嘟囔道。

这荷包,是李湘君所绣。两年来,一直被宁南忧佩于身侧,从不离身。纵然江呈佳知晓,他这是在做戏给府中的细作看,可心底却仍然不是滋味。说到底,让她不介意宁南忧与李湘君从前那段往事,是不大可能的。

宁南忧叹道“小阿萝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忍一忍可好?你瞧瞧看,这枚荷包,日晒雨淋,早不复当初绣色,陈旧的很。我根本不在意它,你又何必将它放在心上?”

“也罢。”江呈佳瞅他一眼,哼哼道,“就顺了你的意。只是,我瞧着此物实在不顺眼。不如我再做个套子,将它装起来,省得我瞧见它就烦,眼不见为净。”

宁南忧挑眉“你愿意做,我自不会说什么。不过现在不可。”

“又是不可?”江呈佳蹙眉悻悻道“这次是什么理由?难道,帮你做个布套,将它罩起来,府中细作也要向外乱说?”

“不是。”

眼瞧着女郎无理取闹,宁南忧失笑道“阿萝,你可知在我们起程自临贺归京的同时父亲收到了南阳公主府的一封信?”

“什么意思?”江呈佳愕然失色。

宁南忧无可奈何道“今日上朝。陛下的确命我于府好好修养,父亲也没有余下精力寻我的麻烦。但他却向陛下请旨,想让南阳公主入侯府照料我的伤势。”

身侧女郎哑然,一双水润秋眸瞪的圆滚。

郎君继续说道“这本是荒唐事。可陛下却答应了。约莫还有一日,李湘君便要抵达京城了。”

江呈佳拳头硬起,有些烦躁道“南阳公主既是公主,理应于公主府中养尊处优,岂有照料旁人之理?陛下这是作甚?视我为无物么?她李湘君来照顾你的伤势,那我用来作甚?在府中闲着没事给你们泡茶喝么?”

她气得面色通红,口齿犀利起来,怒瞪着他道“这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让我现在才知?”

“怕就是怕你如现在这般生气,所以才不敢告诉你。倘若我早朝归来便告诉你,恐怕你得拿着刀冲进宫里去了。”宁南忧打趣道。

“我确实蠢蠢欲动了。”江呈佳从袖中伸出拳头,咬牙切齿道“父亲是什么地方不清醒了,要在这个时候往你府里塞这么一个大麻烦?他在朝堂上是怎么向陛下请旨的?”

宁南忧答“父亲说,南阳公主三月前便来信言说思念京城,又挂怀故友,想要归京小住,又当着众臣的面,强调了公主与我儿时的关系,再提及魏漕兄,说我是魏兄逝世前最挂念的幼弟,如今受伤,长嫂理应入侯府照料,正好也应了她的请求,让她在京中小住些时日。陛下念及魏漕逝世的缘由,答应了下来。”

“这是什么违背纲常的理由?”江呈佳两眼瞪直,不敢置信“长嫂入府照顾幼弟?即便是亲兄弟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吧?况且,魏漕与你只是名义上的兄弟,又无血缘关系。既如此,她南阳公主便算不上长嫂,又何来这一说辞?难道群臣皆无异议么?”

宁南忧眼神暗沉“朝中那些大臣,哪里有胆量顶撞我父亲?这属于淮王府内家事,而李湘君又是我父名义上的义女,既是女儿,他如此行事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况且以我的身份,还不足以在朝廷中掀起群臣众议。他们根本懒得管我如何”

“岂有此理!”江呈佳张牙舞爪、气恼至极。

宁南忧干笑两声,温柔哄道“我的好阿萝,莫生气了。木已成舟,已无法撼动。既如此,积极应对便是。”

“如何应对?要我瞧着你和她在我面前演戏么?”江呈佳十分沮丧的低下了头。

她道“我纵然晓得你与她是假的,可心里还会有些不是滋味。”

“你现在晓得吃醋了?”宁南忧勾唇笑道“你扮作邵雁陪在邓情身边时怎么没想到有今日?”

这女郎可怜兮兮的望向他道“所以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知怎得,这句惨淡之语本有些落寞,可在当下却莫名有些好笑。

他爽朗笑出声,立即将女郎抱入怀中道“你若不愿看见我同她亲密,不如这段时日回江府住?”

女郎当即搂住了他的脖子,头摇得像拨浪鼓般“我才不要!即便如此,我也要在府里住着。这李湘君十分不老实,万一她用下作手段爬到你的床上怎么办?”

宁南忧满脸黑线“说什么胡话?我怎会让她有机会上我的榻?”

“那可不一定。四月城皇后的生日宴上,你便没有防住我。”江呈佳嘀嘀咕咕地说道。

郎君顿住好看的眉眼,怔怔地望向她“你你说什么?”

女郎脸色忽然一僵,登时红了半张脸,粉嫩珠白的脖子爬上绯色,羞怯不已。她将脸埋在宁南忧肩窝处,小声说道“你当时在我茶盏里下的蒙 汗 药被我兄长换成了媚 春 药。”

她说得十分小声,像是一阵蚊音在耳旁叫唤,划入宁南忧心口却像是一颗石子坠入了平静的湖泊中,掀起了波澜。

宁南忧这才明白过来,当时江呈佳媚 药发作,并非是他手下人做事不仔细,而是江呈轶设的局。

“这并非我的本意”江呈佳匆忙摇手解释道“只是兄长见我日日思念你,便从中做了一把推手,在我茶盏里下了药。事后,我才知他做的手脚本是十分气恼,可转而一想,他也是好心,想要促成你我二人的姻缘,所以一直未提此事。”

宁南忧噤声,默默盯着她看,目光炽热尖锐,甚至有些黑沉。

瞧他这般安静沉寂的模样,江呈佳的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寒意,瞬间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他了。她可以对天发誓,城皇后寿宴时,她真的一点也不知自家兄长干了这样的荒唐事。

当时,她真的以为,在她茶盏中下了媚 药的人是宁南忧。可此时,她望着宁南忧这双凉薄寒冷的眸,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她甚至有些胆战心惊,害怕宁南忧觉得她在闺阁时便生性放浪,不知检点,竟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她面色窘迫道“二郎你你这么盯着我瞧作甚?那药粉真的是我兄长调换的,与我无关。”

她越说声音越小,小到后来连她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一直沉默不语的郎君突然发狠,将她从位置上横抱起来,哑着嗓子低沉道“改日,我定要好好登门拜访舅兄,谢他临门一脚,促成你我二人男女之事。”

她被突然抱起,惊呼一声,顺势紧紧搂住郎君的脖子,朝他望去,无意间瞥见他眼中一抹跳跃的火热,当即红了整张脸。

待他温柔将她放置榻上,江呈佳急忙从他怀中挣脱,朝墙角爬去。谁知背后这青年,却一把抓住了她玉白如雪的脚腕,重新拖了回来。

江呈佳扭身转面,朝青年望去,只见他此刻的黑瞳里染着更热的火光,正不断蹿跃着。

她不知自己怎么触动了郎君的,颤颤巍巍的阻止道“二郎昭远!你你身上还有伤,莫要乱来。当心躺在床上半年动不了身!”

此话激得宁南忧魅然一笑,转眼便将她压在床上,仅一只手牢牢擒住了她的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