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忧叹道:“我晓得你的决心。故而,我也告诉你。常伯瑜,你定要好好顾及自己的性命,不必为了报恩,而辜负我当初救下你的初心。人生在世,好好活着,最重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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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连连颔首,低头默声哭泣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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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宁南忧轻声道,“我今日来,不是同你叙旧说这些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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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在他入江府之前,宁南忧便安排人向常玉传递了一则消息,要他在陛下面前保下邓氏子孙的性命,只要不是满门抄斩,哪怕是流放、黥字或为奴都无妨。<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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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急忙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抬头看向他道:“主公吩咐人传进来的讯息,属下已经收到。今日晨时,属下已向陛下提及此事。然则邓氏所犯的案子中,属邓情的情结最为严重,恐怕陛下不会轻饶了他。属下已再三试探过陛下的口风,邓情之死罪只怕难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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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忧皱起眉头道:“也罢。这事我再让付沉想想办法。你若在陛下面前继续多说,只恐会引起他的疑心。”<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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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点头应道:“属下知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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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追问道:“主公可从邓国忠口中探出当年逆案事发的真正实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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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忧瞥了他一眼,默默点头道:“他所说的,与我这些年查出来的,基本一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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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顿了一下,面色有些迟疑道:“邓国忠所说的话中,有一点让我觉得很是奇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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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微微怔住,问道:“什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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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忧回忆起方才在牢狱中与邓国忠对话的场景,沉着双眸道:“当初,在城外聚集常猛军五万驻守兵的人,确实是穆景。只是在此之前,他曾被邓国忠打晕,送入了淮王府,与卢夫子一同关押在王府地牢之中。我深知穆景是什么样的人。他若是没见到卢夫子,或许还有可能被我父亲与邓国忠诓骗,心中一时恼火,做出大逆之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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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既然看见卢夫子深陷淮王府,又与他同押一所地牢便不应该继续做出这等抹黑常猛军的丑事。他当是清楚,卢夫子被绑架,根本是我父亲的一手所为,不关皇宫大内的事。他也当是明白,即便淮王府如此胆大妄为的绑架朝廷重臣,卢夫子与越奇老将军,也不会希望他冲动行事,害了常猛军其他弟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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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还会选择这样的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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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忧提出合理质疑,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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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邓国忠所说,在穆景还未被打晕之前,他只一心想救卢夫子,并未有任何狂悖之举,却在被送入淮王府地牢后,突然性情大变。这令宁南忧怎么也想不通,穆景到底在淮王府中经历了什么,会忽然转变态度?<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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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也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皱着眉头道:“若按照主公这般说穆景的前后行为的确很奇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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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事,还需要再查一查。”宁南忧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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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答道:“主公可需要属下做些什么?查清此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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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忧摇头道:“这桩事情,是我的心结。我亲自来查便好。况且,你身处皇宫,想要接触东府司与廷尉府封锁的案件卷宗并不容易,还有可能暴露自己。你安心处理邓氏一族剩余的事,其余的交给我便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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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嗯了一声,又问:“主公真的打算放过邓氏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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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忧勾着唇角,淡淡道:“你觉得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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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光突然冷冽,让常玉没由来的抖了一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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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小心翼翼道:“主公的意思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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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忧冷哼一声道:“这些年,邓氏攒下的仇人可不少。我确实答应邓国忠,在陛下面前保下邓氏子孙的性命,可却阻止不了旁人寻仇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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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恍然大悟道:“一旦邓氏跟随流放的队伍离开京城,就再无人能保护他们。届时江湖上有多少快意恩仇的侠客会取他们的狗命,便不关我们的事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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