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零二】秘密商议(1 / 1)

夫为佞臣 汴梁公子 1475 字 2022-08-31

听着太子的问候,江呈轶自是觉得欣慰,他微微勾唇,面露温和的笑意,轻声道“殿下说得是。臣,谢殿下关怀。倒是殿下您,前些日子因为臣的事情,没少奔波劳累,甚至还与陛下起了争执

臣听闻此事,内心隐感不安,愧疚难当。殿下若因臣,与陛下父子之间起了龃龉,那便是臣之罪过了。邓氏倾塌,朝内风波骤起。臣与臣之一族,乃是众世家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朝野上下对臣颇有微词,殿下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还为臣奔波游说,惹得群臣不悦。”

邓氏倒台后,江府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众世家皆认定邓国忠认罪,乃是陷入了江呈轶设下的阴谋诡计中,未能脱身导致。故而,大魏上下略有些分量的世族家主,都纷纷上表请奏,反对江呈轶继续担任东府司主司之职,要求魏帝罢免他一切职务,不可继续入朝参政。

然而,宁南忧的那份有关于明王以及常山侯在自己的封地内烧杀抢掠、贪墨敛财、搜刮民脂、无恶不作的罪证文书来得十分及时,在极大程度上削弱了摄政淮王一脉在朝堂上的势力,这让自然让魏帝暂缓了处理江氏的心思。

虽说,魏帝失去了邓氏的支持,但淮王亦连折两子,这局算是平手。况且,魏帝心底清楚,邓氏这些年确实胆大妄为,甚有谋逆犯上的想法,而江呈轶只是将真相揭露了出来,即便设了计谋,也是为了阻止一场灾祸,才会如此。

最重要的一点,邓氏倒台,付氏一族又被邓氏连了出来,魏帝身边能够依靠的,仅剩城阁崖与江呈轶,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顺应世家的态度,罢免江呈轶。

但太子到底年轻,又过于重情重义,眼瞧着朝局之中,形成万箭齐发之势,纷纷攻击江氏一族,他当然心急如焚,暗中托付了不少人游说上表请奏的世族家主,望他们切合国情,重新考虑疏文的内容,为江呈轶说情。各世族家主以及大魏朝堂上的老臣们,都是些老奸巨猾之人,一面推诿着太子的游说,一面继续变本加厉的弹劾江府。

不过多久,魏帝便知道了太子私下的行动,自是勃然大怒,诏令其前往皇宫受训。父子关系因此陷入冰点,东宫遭挫,一时之间陷入尴尬境地。江呈轶虽知晓此事,但苦于不能与太子见面,无法阻止其继续为自己辩解,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宫被皇帝一次又一次的申斥。

太子纯善,认定了江呈轶是他一生的老师,便不愿其平白无故的遭人侮辱。此刻,他听见江呈轶的劝说,心中犹有不甘道“学生不忍,无法坐视不理。如今,这天下对您的议论真可谓是恶毒至极,激进言辞不堪入耳。学生实在不愿看着有功之人受此侮辱。”

他言语虽然平静,但却透露出一股倔强,少年的脸上浮出坚毅的神情,深深的望着身侧的郎君,目光真挚而诚恳。

江呈轶苦口婆心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臣甘愿承受世族之怒火,以启整治之风,如此一来,方能除贪吏、惩富恶、削重权,还大魏一片太平盛世。

若殿下此刻为臣辩解,不仅会令众世家排斥东宫,还会令陛下对臣更加不满。您与陛下终是父子。而我与您,只是君臣。您不应该在陛下面前这样维护我。殿下日后,切不可一时意气,因小失大。”

他的一番话,令太子心中微动,沉沉的垂下了头。

江呈轶所说,正是此刻的现状,太子亦知,魏帝本就对江氏、城氏以及东宫颇有疑虑,若他过多的维护,反而会令其陷入危险境地。

只是,太子心有酸涩,只觉得荒诞。他从未想到有一日,他与他的父皇要这般互相猜忌、各自小心防备,才能将日子过下去。他知自己,有一国储君之职责,故而从小勤奋学识,刻苦习政,从未有一日落下。

而从前,他的父皇亦是对他悉心教导,给予关爱。但渐渐地、渐渐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他敬重、爱戴的父亲,对他有了戒心,对他的母后以及城氏一族,有了警惕。人前人后,也与他渐渐保持距离,再没有像儿时那般亲近。少年细细思量一番,只觉得踌躇满肚,内心惶然生痛。果然,帝王之家,最是无情。

“老师所说,学生明白。学生日后不会再鲁莽行事。只是有一点学生不甚理解。听说父皇有意复您太子太傅之职为何您却上表拒绝,不肯再继续教导学生?”

江呈轶知晓,若与太子相见,定会被问及此事,于是轻声说道“殿下,臣并非不愿继续前往东宫教授,陛下虽有意复臣之职,但臣知晓,臣若真的继续守在殿下身边,会令陛下对江氏愈加忌惮。唯今之计,臣只能与东宫保持距离,方能保住平安。”

“父皇他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他对老师您心生顾虑是否也对本宫与母后产生了猜疑?”太子垂下瞳眸,心伤至极,喃喃自语,只觉得无比荒凉。他意识到,他与魏帝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裂缝。

“殿下,您不必多虑。若论父子之情,您与陛下血浓于水,他对您仍然满是怜惜与爱护。然则,殿下也应当知晓,您与陛下不仅是父子,也是君臣。殿下纯善、陛下威严,却是如此,最亦受奸人挑拨。殿下在陛下面前,除了注重父子之情外,也当时刻谨记君臣之礼。如此,方能令父子关系和睦,坚不可摧。”

太子听之,不由谓叹“有时本宫在想,为何好端端的一对父子,会因这该死的帝王之权离间生疏至此?”

众人闻言,当即大变脸色。城勉在旁,立刻阻止道“殿下,纵然此间密室只有你我几人。但此话也应当慎言,万不可再说。”

“怎么?难道面对你们,本宫也要时刻警惕么?”少年郎君面露沮丧,神色疲惫。

江呈轶见状,于心不忍,轻声叹道“殿下偶尔任性一回,也并非不可。”

太子抬眸,望向郎君奕奕生彩、温柔恬静的瞳眸,心底的寒潮慢慢褪去。他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勉强挤出微笑道“老师放心,学生仅仅这一次任性,日后绝不会了。”

江呈轶颔首,蓦然沉静,未再多言。

太子又道“老师,即便您日后不能再来东宫,学生亦会时时谨记您的教导。”

江呈轶目光深邃,盯着少年郎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殿下,您亦要放心,今后的路上,臣对殿下之忠心,至死不渝。”

师生二人正眼神灼灼的盯着对方,气氛升温,倒是一派温馨和睦之景。

偏偏,江呈佳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的叙旧,弱弱的举起手,插了一句道“太子殿下、兄长。妾身知晓二位师生情谊深厚,许久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说。然则今日妾与城小郎君做局,将二位请到这里,并非是想让二位叙旧的。此刻,还有其他要紧事,需要商议”

她破了气氛,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冲着少年郎和自己的兄长干笑。城勉亦在旁帮腔道“江姑娘说的是殿下,您不可离开东宫过久,以免东宫属臣起疑为日后谋事考虑,我等还是快些进入正题为好。”

“也好。”太子应声,随即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城勉。

木轮上坐着的郎君,注意到有一束目光看向了自己,他晓得是太子,于是朝他轻轻点头,遂而开口说道“梦直兄、江姑娘、江夫人,今日城某令唐曲带你们进入了此间密道便是想向几位表明城氏的态度。只要尔等愿意继续辅佐东宫,助大魏得太平盛世我城氏一族将会付诸一切,确保江氏之地位,不受奸人所动摇。”

城勉说得信誓旦旦,表情凝肃,似乎是经过一番周全思考做得决定。

紧接着他继续道“今日,这条密道,便是我城氏一族的诚意。日后,江氏一族与太子殿下的会见,皆可于此完成此处,乃是秘商朝局、共谋政事的最佳之地。”

他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最后将话语权交到了江呈轶手中“江主司不知我城氏的心意,汝等可否接受?”

一旁的江郎却不知怎得,沉默了下来。

江呈佳眼见此景,不由疑惑,兄长这些日子一直苦于如何与东宫在暗中取得怜惜,却没能破除魏帝的重重监视,如今有这样好的绝密地点,他为何会忽然犹豫?

太子亦有些心慌起来,低声问道“老师,您可是有什么担忧之处,为何迟迟不语?”

江呈轶低头沉思了许久,才启声说道“我江氏一族,自是愿意辅佐东宫、襄助太子殿下。然则却不能与城氏交集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