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宏突然问道:“这些别墅是你们自己住的?”
“那当然。”三个老娘们儿又展映起来了,“其实真不算什么,赵书记说了,等过两年俺们村再建新别墅。”
巴拉巴拉巴拉,三个女人一台戏,还真没说错。
好不容易等她们自吹自擂完,傅松这才问金项链女人:“大姐,贵姓?”
“免贵姓李,你们来咱们赵家村学习取经算是来对地方了。”
傅松笑道:“是啊是啊,穷则思变嘛。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向你们赵书记请教一下,怎么才能不受穷。”
李大姐上下打量着傅松,道:“你这人还挺会说话的,不过赵书记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们有预约吗?”
“还要预约?”傅松心里腹诽不已,他娘的,比老子都大牌,老子在公司都没搞预约这套鬼东西。
李大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自然是要预约的,否则哪个阿猫阿狗都来找赵书记,赵书记还怎么工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是是。”傅松连连点头,“李大姐,您看,能不能帮我们。”
李大姐道:“俺男人是村委会的人,我让俺男人帮你问问吧。”
“好好好,谢谢大姐。”
一边往村里走,李大姐一边像主人一样给傅松介绍赵家村的情况,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一行人来到一座建筑物前。
李大姐说:“这是俺们村专门用来做接待的地方,你们先在这里登个记,我去给俺男人打个电话。”
“那就麻烦大姐了。”
傅松当头进了接待大厅,找了个沙发坐下。
王永宏登记完回来,坐下后感慨道:“傅总,咱们集团都没这么多规矩。”
傅松给他使了个眼色,摇摇头道:“多看,少说。”
王永宏连忙点头,笑道:“以前只听说过华西村的农民住别墅,可没想到咱们沐城居然也有农民住别墅。”
其实不怪王永宏惊讶,就连傅松自己都挺惊讶的,如果不是上次在营县碰到胡庆梅,听胡庆梅提了一句,他根本想不起来沐城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一说起天下第一村,人们往往,不,只会想到华西村,但几乎没人知道,在北方也有一个村不遑多让,那就是芝阳的赵家村。
之所以赵家村不怎么出名,傅松自己揣摩,恐怕只能用“低调”二字来解释了,当然,也可能跟本地人不太会吹牛逼有关系。
傅松知道这个赵家村,还是上辈子网上听别人介绍的,当时他就震惊了,原来身边居然有这么牛逼的一个村啊。
就在不久前,赵家村在其村办企业的基础上,成立了东山集团,拥有织巾、毛纺、精纺、木业等十几家企业,1万多名职工,固定资产超过4亿多元。
而早在5年前,赵家村全村村民户均资产就超过了100万元,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村集体统一盖的一百多平米别墅式住宅楼,这一点连华西村都比不上。
这两个村一个在江苏,一个在山东,而江苏和山东恰恰是乡镇企业最发达的两个省份,大浪淘沙始见金,金子正是孕育在数不尽的沙子中,这也是这两个村能从全国无数个村中脱颖而出的原因所在。
说起赵家村,其实跟华西村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以村办企业兴村,都是靠纺织业真正开始壮大,并且也都有一个手腕强硬的带头大哥。
并且两个村子或者两个集团公司在发展的过程中,每一步都踩对了时代的鼓点——80年代造厂,90年代造城,2000年后多元化发展大而全。
但同样地,这两个村也拥有同样多的问题,而且很多问题也非常相似。
在历经2000年后一段时间的大发展后,问题开始集中爆发,甚至可以说已经面临生死存亡之际。
华西村和赵家村在2010年代的败落,昭示着乡镇企业这一发展模式的彻底失败和终结,可谓是兴也乡镇企业,败也乡镇企业。
乡镇企业是特殊历史时期下的产物,在特殊的历史时期,确实为经济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从长远来看,乡镇企业是不符合经济发展规律的,也是没有竞争力的,必然会被市场淘汰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有这么几个问题,是乡镇企业很难解决或者根本解决不了的:一是产权和所有制的问题,二是裙带关系和家族式管理问题,三是粗放经营和人才匮乏的问题。
如果仅仅是一个问题,咬咬牙或许还能解决,但这三个问题交织在一起,如果没有破釜沉舟、自断臂膀的勇气和魄力,就算是神仙附体也解决不了。
傅松今天下午本来想去自己收购参股的企业微服私访,但在酒店旁的公交站牌上看到赵家村这三个字时,立马改变了主意,决定过来探探究竟。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来赵家村探究什么东西,只是觉得既然碰上了,那就来看看呗,说不定会有所收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