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从不奢望梁音能多么有出息,能有多大的出息,对梁敏章和高月而言,出息是梁希这个姐姐的任务,而他们对梁音的要求并不高,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行。
过去傅松也是这么认为的,梁音去沐大当老师挺不错的, 社会地位高,假期多,工作轻松。
但自从跟魏菡谈过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对梁音有了更高的期待,或者不甘心。
俗话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人比人气死人。
以前傅松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个词感触不深,因为他的孩子就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但现在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个词的深刻内涵, 在他眼里, 魏菡显然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而梁音不仅人懒,还贪吃、贪玩,有点小爱慕虚荣。
跟独立要强的魏菡一比,除了吃喝玩乐伸手向姐姐姐夫要钱外,梁音似乎哪哪都不行。
但梁音再不好,也是自家的孩子,于是傅松只能自我安慰,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追求,不能强求。
魏菡追求一份属于她自己的事业,自助者天助之,傅松最喜欢和欣赏的就是魏菡这种人,他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尽最大努力去帮助她。
梁音追求的是活得精彩美丽,也无可厚非,毕竟家里有这个条件。
女孩子嘛,只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行了,要那么争强好胜干什么?
转过天来, 是傅松启程去纽约的日子。
一家人刚团聚没几天,马上又要分开,傅松自然是万分不舍的,上车前抱着梁希道:“在家好好吃饭,别太累了。”
当着外人的面,梁希不好意思跟傅松搂搂抱抱,可推又推不开他,红着脸道:“你早点回来就行了,撒手,孩子们看着呢。”
“看呗,又不是没看过。”傅松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松开了她。
梁希将脸腮上的发丝塞到耳后,嘱咐梁音道:“去了纽约听你姐夫的安排,别太任性了。”
梁音一听梁希又对自己指手画脚,不满道:“姐,我又不是小孩子,烦死了!”
梁希不以为意地笑笑:“安顿下来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
“哦,知道了。”梁音有些后悔刚才的语气太冲,她也想心平气和,可刚才看到姐夫宠爱地抱着姐姐腻歪,她就醋意横生,恨不得把姐姐推开自己顶上。
梁希见梁音情绪不高,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肚子还疼得厉害?要不咱不去了?”
“没事儿,姐。”梁音勉强笑了笑,“我保证不给我姐夫添乱。”
她现在心理矛盾极了,嫉妒姐姐的同时,又感激她。
姐姐对她越好,对她越关心,对她越容忍,她越是愧疚。
她宁愿姐姐能打她两下,骂她一顿,这样会让她多少感到心安理得。
飞往纽约的飞机上,梁音躺在头等舱的座椅沙发上,浑身就像招了蛆似的,翻来覆去没有个清闲。
肚子疼也就罢了,关键是心乱如麻。
一想到离开前姐姐拉着手不停地叮嘱自己的情景,她就觉得对不住姐姐。
尽管和姐夫只隔着咫尺距离,可她却感觉跟他离得是那么的遥远。
洛杉矶到纽约需要六个多小时,傅松本来打算趁机睡一觉,可梁音一直在旁边摊煎饼,刚有点睡意就被她给搅和了。
“怎么了你这是?”既然睡不着,傅松干脆坐起来,“晕机?还是哪里不舒服?”
梁音翻身背对着他,不咸不淡道:“没什么。”
傅松有点压不住火了,皱眉道:“没什么?在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哦,一上飞机,不,一上车就耷拉着张脸,我哪得罪你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她动歪心思,可问题是这女人的脸和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让人猝不及防。
昨天还是你的小甜甜,今天就成了牛夫人了。
梁音本以为他会安慰自己两句,可最后等来的不是安慰,反而是责备。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你烦不烦人!”她硬邦邦地顶了一句,然后扯过毯子蒙住头。
傅松愣了一下,随即大怒道:“你给谁甩脸色?你行啊你,这些年,除了你姐,你是第一个敢朝老子甩脸色的人,可你跟你姐能比吗?
你姐是老子的媳妇儿,你姐给老子甩脸色,老子甘之如饴,你算什么!”
话刚说完,傅松就后悔了,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自己跟她计较什么?
看到梁音躲在毯子下面肩膀一抖一抖的,他张张嘴想安慰她两句,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哭吧,哭完了她也就对自己死心了。
傅松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也学着梁音用被子蒙着头,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梁音着实被傅松刚才的那番话伤透了心,越想越觉得委屈,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身旁发出一阵呼噜声,于是她更委屈了,自己都伤心成这样,他居然还能睡着。
想着想着,她再也忍不住了,呜呜痛哭起来。
傅松是被广播声吵醒的,飞机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降落。
扭头看了梁音一眼,见她像个大虾一样弓着身子,半边毯子掉落在地上,露出半拉子丰满的屁股。
傅松从地上捡起毯子给她盖好,然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发现梁音醒了,耷拉着脑袋坐在那发呆。
“醒了?”傅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梁音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
傅松现在已经没多少耐心哄女孩子了,见她不吱声,也就懒得再说什么。
下了飞机,一直到达下榻的酒店,梁音一句话都没跟傅松说。
何佳自然察觉到了梁音的异常,而且看她的样子像是刚哭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看到傅松一路上沉着脸,便知趣地没问。
他们住的是纽约半岛酒店,就在曼哈顿第五大道上,离萧竹梅住的地方很近,走路最多十分钟。
傅松本来还担心梁音缠着自己,但她到了酒店后便直接去了自己房间,倒是省得他找借口出去了。
他这次只带了何佳一个秘书,跟她交代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去萧竹梅那。
何佳追在他后面喊了一声:“傅总。”
傅松见何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问:“怎么了?”
何佳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傅总,刚才我送梁音去房间,她,她哭了一路。傅总,要不您去看看她?”
傅松归家之心似箭,不禁有些烦躁道:“哭哭哭,你们女人怎么动不动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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