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莹白的指尖搭上剑身,云朗微微推过尖端,眼皮低垂,他露出几分受伤的神情,“你我之间,已经如此生分了么?”
“哦?”许明月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何谈生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算一算当年的账。”
说着,许明月又将长剑往前送了几分,极寒的真气随着她的动作四散,云朗的睫毛上已经铺了层白霜,他眨眨眼,白霜转瞬即逝,露出个春风化雨般的笑意,“那师叔准备如何算一算晚辈对你的救命之恩呢?”
什么?
许明月一愣,难以置信的看向临川,临川抬头,他又恢复了那双妖异的红色瞳孔,像两块红彤彤的宝石,他冲许明月点点头。
“是你……”许明月咬咬牙,收回长生剑,一跃进了车厢,马车终于跑了起来。
干坐了半晌,她蓦地咂出点不对劲了,意味不明的冲云朗道,“寻青焰草,不过是你找的由头吧。”
云朗的后脑勺抵在车厢身后的软褥上,金色的丝线勾成的祥云纹样在他脸颊两侧,闻言,云朗这才咧开嘴,流露出这一路上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来,轻声道:“师叔果真聪慧。”
“你找我想干什么?”许明月眯起眼。
云朗:“不过是想让师叔帮我取一样东西。”
说着,他突然话音一转,颇有几分感慨道:“贵派的同门之谊,可真是让人艳羡啊。”
许明月自动忽略了他第二句话,直勾勾的盯着云朗的双眼,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云朗一耸肩,“晚辈对师叔一见如故,又怎能见死不救。”
“云朗。”
云朗坐的端正,嘴角噙着笑。
许明月突然收回视线,重重倚在车厢上,像是无聊极了,掀开帘子露出只眼睛往外看,“你说过真话吗?”
“晚辈所言。”云朗垂下的睫毛簌簌颤抖,温声道,“句句属实。”
“好。”许明月哼了声,“那我问你,姜文昌是你什么人?当年围攻平都山,你知不知情,又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晚辈和姜文昌并无瓜葛,当年是借用旁人身份进了旭阳派。”
“我所做一切,只为一事。”
他微微掀起袖子,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许明月一惊,只见那截手腕上缠绕着一圈圈黑色,黑白对比,格外显眼——那是龙,一条缩小了无数倍的龙。
躯体有鳞,肖似盔甲,细细的尾巴毫无知觉坠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晚辈只想寻回斩骨刀,找到那伽,只怪造化弄人,当年苍穹之祸,非我本意。”
许明月这个时候才猛然想起当年仙盟大会之日云朗说的话。
“他叫那伽。”
“他被人抽了龙骨。”
以姜文昌阚子石为首的各派代表想得到造化玉碟,云朗混进仙盟大会是为了找到那伽。
真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斩骨刀不是已经拿走了。”许明月张开嘴,嗓子干涩的厉害,“怎么还……”
云朗仍是笑着,只是带了分苦笑的意味,“拔筋抽骨,除了斩骨刀,还差一样东西。”
“龙筋。”许明月道,“所以你让我去取的,就是龙筋。”
“是。”
“在哪?”
“蜀地。”
马车翻山越岭,他们只扮做普通的散修,一路往蜀地去。
在雪山的时候,许明月就知道临川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是个哑巴,云朗更是满嘴跑火车,许明月一个人憋的够呛。
“师叔。”云朗突然开口。
许明月蔫蔫的掀开眼皮,从鼻孔哼了一声。
云朗格外正经的朝她拱手,“多谢。”